为首的将军挺剑长立,目光四下环顾了一圈,悍然厉喝道,“你、你!去那边儿守着,把这里都围起来!”
牧临川神情未变,笑吟吟地看向了陆拂拂:“你还不走?你不想给孤陪葬吧?”
这些兵士还未发现火光阴翳下的两人,但这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拂拂咬了咬牙,看了眼这些训练有素的荆州兵,又看了眼从容跌坐在地上的牧临川。
“我……”
“我……”拂拂知道她这话说出去没什么说服力,连她自己都没多少底气。
牧临川说对了,她确实不愿意给他陪葬。
现在这个情况,打晕了他拖走明显不现实。
“系统??”拂拂在心里尝试呼唤系统。
可回应她的却只有一片无声的沉默。
仔细算算,系统已经装死快装了有三个多月了。
非常时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将手里的碎砖一丢,拂拂咬咬牙,看了眼牧临川,丢下一句:“我回头再来。”
匆忙猫着腰,提着裙子,飞也般地逃离了现场。
自然也没有看到,少年眼里那浓郁的嘲弄之意。
收敛了唇角的讥诮冷笑,牧临川抬起眼,迎向了朝他小跑而来的军士。
他丝毫不意外陆拂拂的选择,人皆是贪生怕死之辈。
那军士微微一怔,抓到了牧临川的喜悦顿时被惊愕所荡开。
少年从容席地而坐,平静地朝着来人投去一瞥,唇角微翘,流泻出淡淡的冷意,低垂的眼睫似是蒙了层淡淡的血翳。
熊熊烈火在他身后烧灼,雕梁画栋,画彩仙灵尽数毁于一旦,时不时传来木石坠地之声。
犹如地狱业火。
这些军士并非牧行简身边的王府亲兵,素质参差不齐。
面前这个名唤李大瑞,湘州人氏,家贫,目不识丁,却有一把子蛮力,投身军伍只为找个出路。机缘巧合之下,跟着牧行简一路打到了上京,攻占了王宫。
按李大瑞所想,这已经是他这一辈子最辉煌的时候了,却没想到会碰上面前这少年。
面前的少年,生就一双红瞳。虽年幼俊秀,却自有一番迫人的气势。
李大瑞一颗心已经七上八下地跳动起来,脑子里晕乎乎地反复回荡着一个念头,他、他抓到皇帝老子了?
李大瑞警惕地横槊而行,步步紧逼,颤巍巍的嗓音中流泻出几许紧张之意。
“陛、陛下?”
少年牵动唇角,“嗤”地一声笑开了。
那笑容里几分讥诮之意,勾得李大瑞面色涨红,恼羞成怒,长槊一挥,架住牧临川脖颈。
只当他是看不起他,不由双目圆睁,怒喝了一声:“你这昏君,沦为俺的阶下囚了还嚣张什么?!”
少年偏着头,笑吟吟地看着他,语气倒是软化了下来:“将军神武,孤甘拜下风。”
倒也不反抗,只作出一副束手待擒的模样,一口一个将军更有些奉承之意。那双眼睁得圆溜溜的,眼睫微颤,看上去当真是无辜又温驯。
李大瑞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目光在少年白皙的脖颈上扫了几圈。
“头千金,邑万户”这六个字一直在脑子里直打转。
他向来有一把子蛮力,在军中也算骁勇善战,此番随着牧行简一路攻入上京,斩首禁军无数。
可砍皇帝老子的头……李大瑞还是有些迟疑,不敢下手。
那少年天子坦然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还不动手?”
少年似笑非笑道:“孤这颗人头,堂兄想必花了大力气来买吧。”
李大瑞心里更是直犯嘀咕。
都死到临头了,这昏君还如此镇定,难不成是有诈?他看上去脑子不大灵光,实际上也是个心细如发之人。
扭头一看,不远处火光绰绰,不少军士正在厉声责问宫人想要打探出牧临川的消息,他若是砍了他的脑袋拿去邀功,难保半路上不会被人截杀。
如果他们要抢他军功
李大瑞定了定心神,正琢磨着拿他怎么办之际,不巧,有一同行的军士,提步走了过来,一拍他肩膀,“嘿”地一声笑出来,“怎么一人待在这儿?不想捉到那暴君换军功了?”
那军士本存着揶揄嬉笑这意,却没料到李大瑞大喝一声骤然挥槊暴起。
“滚开!!”
长槊含着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若不是那军士反应极快,差点儿就被削了脑袋!
“操……操!”
那军士回过神来,勃然大怒,惊的差点儿跳起来:“李大瑞,你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