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王女女也皱紧了眉,“这人这么混账?你怎么没跟我说?”
拂拂压力山大地揩了一把汗:“哈哈哈哈哈。”
“都过去了,”拧干了手里的衣服,往盆子里一丢,拂拂抿着唇直乐,“我这不是早和他掰了吗?”
又过了半个月,济南城终于破了。
济南郡守姚方自知无力回天,一把火把自己烧死在了郡守府上,随后联军派出了支骑兵进城扫荡残余的抵抗势力,并安抚居民。待一切事毕,大军这才徐徐地开进了济南城。
联军入城的这天,全济南城的老百姓几乎倾巢而出,全挤在路边看。
这几日雨终于停了,天气转暖,烈日当头,将土地晒得热气腾腾。远远只望见黄沙飞扬,尘烟拔地而起,隐约可见一骑扬鞭骤急,满头大汗,疾若飞鸟,率先入了城。
这好像是个讯号,随后五千具装骑兵自城门长驱直入,马蹄轰隆如雷鸣,震人心魄。
这五千骑兵先进了城,旋即飞快地立定,沿途警戒。之后数万重甲步兵,扬旗伐鼓,染血的重铠错落明光,依次入城,入城后旋即收阵,越过骑兵,最后才是辎重车辚辚而来。
一切无声静谧,有条不紊,却又煞气逼人。
鏖战了近月整,城外大军未见疲态,反倒是豪气干云,气势如虎。
挤在人群中,王女女张了张嘴,被震撼得不轻,“怪不得咯,怪不得能打赢。”
“拂拂?你看见了没?”王女女一阵目眩神迷,激动地掐紧了陆拂拂的胳膊,“你看到了没!这气势!这是杀气啊”
拂拂也被当场震住了,磕磕绊绊地回应道:“看、看到了。”
紧接着,默了,欲哭无泪地想。
她跑路这事儿是不是做得忒不厚道了,她现在冲到军营里面求牧临川还来得及吗?
一直到联军走过,王女女眼巴巴地看着路上的灰飞,还有些意犹未尽。
“拂拂啊,你说我现在跟阿苏和离,改嫁个将军还来得及吗?”
拂拂也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杏眼一眨,抿唇露出个神秘的笑容来,“说好了,你改嫁将军,那杨大哥就是我的了。到时候可别哭啊。”
王女女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哭笑不得,“去你的,就知道你还惦记着阿苏,去去去。”
这一路上,王女女还咬着手绢,被迷花了两眼和少女心。
但很快发生的事,就打破了王女女美好的想象,瞬间呕得不行。
联军进城之后开始筑“京观”,所谓“京观”是将敌军的尸体堆在道路两旁,盖土夯实,形成金字塔形的土堆1此举一为炫耀武功,二为震慑敌军。
此时陆拂拂和王女女才猛然清醒过来,她们不久前看到的究竟是支什么样的军队,什么样的虎狼之师。
拿下济南城后的第三日,雍军举行了一场盛大的阅兵,以彰显君威。
这场阅兵,众人翘首以盼的雍废帝牧临川也到了场。王女女、杨大哥还有抱着阿妃的左慧全都挤过去看热闹,怀揣着见不得人的心思,拂拂鸵鸟地没有去看。
反正牧临川在济南城也待不了多久。
王女女催促道:“这可是天颜?你难道就不想看?”
拂拂有气无力:“之前在王宫里远远地看到过一眼。”
远远地
王女女了然。
就陆拂拂这个性格也不可能受宠。
她已经替陆拂拂勾勒出个凄惨寥落的王宫生活,并且想当然地以为陆拂拂是怕触景生情,便体贴地没有勉强,只拉着杨苏兴冲冲踮脚张望。
这位陛下坐在车驾中,帷幔遮住了半个身子,依稀能看到那及腰的黑色长发,夹杂着几缕霜白,随风而动。
红唇、高鼻、深目、墨眉。
面色苍白如雪,一身黑袍,纤瘦的手腕上绑着个佛珠。
面皮绷得紧紧的,偶尔朝道旁投去的一瞥,冷淡恹恹,一副阴郁的疲厌之态。
视线一扫而过,众人纷纷噤声。
待阅兵过后,王女女低声道:“阿苏,你看到没,这陛下目光太吓人了。被他看一眼,就好像被什么异兽盯上了似的。他刚刚扫了一眼,我心里都发憷。”
“难怪拂拂不乐意提当初她在王宫里的事儿。”
杨苏叹了口气,莞尔摸了摸她脑袋,“拂拂不喜欢,咱们以后也别在她面前提这些了。”
王女女皱眉道:“好。”
又几天,城内搜出了不少反抗军,石黑去报。
牧临川坐在案几后面,眉头皱得紧紧的。虽然打赢了胜仗,可他脸上没有一点喜色,相反腿伤和头疾又开始发作,恹恹的,烦躁得要命。
“都赶到黄河边上围杀了。”
是日,济南城内剩余的叛军、将士、官员,皆被赶到了黄河边,或刀劈活斧砍,尽数围杀了,血流成河,鲜血深深地渗进了土地中,直降地面染得殷红,旬日不散。
王女女大着胆子,拉着杨苏远远地看了几眼,还没看完,就差点儿吐出来,被杨苏捂着眼睛,直接抱回了家。
“别看了,看了得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