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弄脏了衣裳,若是平时狱吏一定一脚踹过去,但看苏齐宁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狱吏怕一脚就把他给踹散架了,让人把他扯了起来:“你细细招来,若是有丝毫隐瞒,我就只有让韩大人来问了。”
一提韩重淮,苏齐宁没有几块好皮的脸上满是惊恐,连眼瞳都缩小了一圈。
现在对苏齐宁来说,韩重淮估计比阎王还恐怖几分。
*
“大人请用。”
牢头把加了薄荷叶的温水放在韩重淮的面前,韩重淮的手沉入水中,其上的血迹染红了整盆水。
牢头看着眉心跳了跳,看来那一点薄荷叶远不够去除韩重淮手上的血腥味。
韩重淮连洗了几次手,每一次神情都平静如常,越是这样就越叫人瘆得慌。
有些人用酷刑折磨人,实际心里是怕的,嘴上不说神情也会显现出来,而有些人则是享受折磨人的过程,眉眼里会有藏不住的兴奋。
但韩重淮的这种平静,就像是做了一件正常不过的事,这让他们这些见惯血腥场面的人,都忍不住发怵。
不过韩重淮折磨人铁定是为了发泄就对了,不然好端端的不审问人,这几天只顾着扒皮是为了什么。
就是不知道何事值得他这般发泄。
“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说来真来,韩重淮换件衣裳的功夫,赵胤已经到了天牢,不过人站在狱外,他身边的内侍挡着,怕狱中有什么脏东西冲撞了他。
赵胤身上的衣裳明显比其他人要厚实许多,白狐狸毛的披风并未把他的肩背衬健壮,反而更显他单薄虚弱。
“参见殿下。”
“韩大人来得正好,已经过了三日,苏齐宁不会还没招吧?”
赵胤身边的官员开口道,想让韩重淮直接呈上罪证,省得他们进到狱中。
韩重淮看向狱吏,狱吏拱手道:“苏齐宁已经认罪并招出同党,殿下稍等,下官这就传记注。”
“叫来。”
一开口,赵胤就捂着唇轻咳了两声。
他的确不能进到天牢之中,光是在外他就能感觉到刺骨的阴冷,见着周围浑然不觉,只觉里面脏臭不堪入目的近侍,赵胤轻笑,他知道他这是快不行了。
不过也够了,原本以为几年前就该死,却撑到了如今。
“韩大人劳累了几日,既已经审问出来便回去吧。”
赵胤打量韩重淮,他现在的状态不比上次见面好到哪里去,眼里都是红血丝,“没想到苏齐宁那么有骨气,竟然让你们熬了那么久他才招供。”
狱吏在一旁偷瞄韩重淮敢怒不敢言。
“谢殿下体恤,只是此事未了,下官怎能先走躲懒。”
“本殿还以为,韩大人会迫不及待地想去你的内眷。”
赵胤调侃道。
韩重淮让女眷今日跟在他们马车的后面他有所耳闻,想来韩重淮把人留到那个宅子那么久,该是分不出心神去亲自接人,又怕人在路上出意外,所以特意赶了太子府的顺路。
“下官不敢公私不分。”
“分得清公私是好事。”
既然韩重淮不走,赵胤就没多说,狱吏呈上名单,赵胤一一看过,里面不乏熟悉人的名字。
而第一个就是庆平的舅舅。
他身边的官员看着满身冷汗,要是按着这份名单抓人,官场都要脱层皮,而且里面还有几个太子党的人。
如今圣上要把福王世子和建王世子召到京城,情势不明,又何必处理这些事情,消减自己的势力。
“殿下,臣看……”
“这都是苏齐宁报出来的名字?”猜到身边人开口会说什么,赵胤直接开口问道。
“回殿下的话,这名单都是苏齐宁报出来的,除了这些人名,苏齐宁还说了一处地方,那里藏着他与其他官员交往的罪证。”
“那就带人把罪证取了,按着名单一一抓人审过。”赵胤没有跟身边人商量的意思,把单子放回了狱吏的手里。
他知道身边人为何觉得现在处理这事不好,因为这名单里,并没有属于建王或是福王的人,既没他们的人,处理起来就是削弱他的实力。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
赵胤批了单子,见韩重淮准备周全,打算带兵抓人,他走之前,赵胤提醒道:“往后遇到庆平避着些,她的性子想一出是一出。”
这话没头没尾,像是提之前的事,怕庆平记仇设计对付韩重淮。
虽不知其意,但韩重淮并未多问,拱了拱手:“下官遵命。”
韩重淮带着兵去抓人,拿着名单进了旁人家门,疲于开口解释直接逮人,等到天牢满了,夜也深了。
不过城东一片灯火通明,不少人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家里的爷就被官差带走。
这倒是省了韩重淮夜归打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