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见到这一幕,金羡鱼头皮不禁一阵发麻,哑口无言。
这只是一柄乌鞘小剑,据说谢扶危他的本命剑“人间世”藏于体内,拔剑更加丧心病狂。
关于这一幕,原著《长生乐》有十分详尽的描述。
【两只霜白的眼珠转动了三两下,这圣洁如处女的身躯裂作血淋淋的两半,剖腹剜心不过如此,五脏六腑骨肉筋皮清晰可见,剑光如雪龙涌出,握着剑柄的手顿了顿,迳将‘人间世’自绵软鲜红的内脏中霍然抽出。】
或许有朝一日,他能将金羡鱼纳入他体内。
只不过还不是现在。
他像是一条雪蟒,伺机而动。
对面毕竟是不世而出的剑道宗师,金羡鱼不敢掉以轻心,忙定了定心神,拧眉凝神,小心应对。
今日主要是谢扶危指点她,故而金羡鱼也没客套,长剑在手,朝谢扶危行了一礼,这是与前辈过招时的起手式。
剑道一途上,谢扶危足够称之为她的长辈。
谢扶危眼睫一颤,敏锐地察觉到,长剑甫一入手,面前的少女就好像变了个人。
脊背挺直,眼神清亮,神情凛冽。如一柄将出鞘的青锋。只是想她才小产不久,终究觉得如凌霜的寒梅一般,别有一番冷清坚韧的风致。
金羡鱼挺剑向他眉心挑去。
这只是二人切磋喂招,点到为止,不讲求仙人打架地动山摇。
谢扶危的剑招倒并不怎么诡异,平实简单,但剑法多变,立点清晰,轻轻一扫,旋即格开了她的剑身。
金羡鱼急向他腰胁斜刺,还没近身,便觉一股一股柔和的劲力迎面送来,这力道不甚刚猛,却如滔滔不绝奔流的江海,足将她推出去丈远,倒逼她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站定了。
未等她站稳,雪龙般的一剑又至,金羡鱼暗叫了一声不好,足尖一点,忙跃上半空。
可剑光竟如无处不在一般,组成了一道光幕,剑光飒沓如流星电转。金羡鱼疲于招教,一时之间颇有些狼狈。
这些剑招经由谢扶危施展而出,竟如穿衣吃饭那般简单。
或许剑招本该这么简单,正因为谢扶危心思太浅,玲珑透彻,才能臻至“少即是多,无胜于有”的境界。
……糟糕。金羡鱼心中微微一凛,这样被谢扶危牵着鼻子走,恐怕再难翻身。
她心下肃然,隐隐也觉察出来了自己的毛病所在。
谢扶危轻轻说:“你行剑太过保守。”
金羡鱼若有所思,或许是一直走脆皮法师流放风筝的缘故,她行剑偏稳,不敢正面迎攻。
金羡鱼抬起眼笑了一下说,“我本来还以为仙君会责怪我畏手畏脚,不配用剑。”
谢扶危有些惊讶和困惑,眼里看不出对“剑道”二字任何的尊敬,他平铺直叙般地说:“剑是死物,只有人御剑,从来没有剑御人的道理。”
是她被各种网络小说里嗜剑如命的人设给洗脑了,金羡鱼附和道:“的确是这个道理。”
“……”谢扶危顿了顿说,“若你有任何不懂之处,还可以问我。”
金羡鱼笑道:“这怎么好麻烦?”
谢扶危语气平淡:“不麻烦。”
他此时双眼全白,银发披散,眉眼秀美,看人的时候怎么看都怎么有点儿恐怖谷效应。
这双澄澈又漠然的双眼,却叫人无法,或者说不敢拒绝。亦或者说拒绝了也没有用。
金羡鱼不好拒绝,含糊应了,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回剑招上来。
不就是a上去么!好歹也是原著盖章的正道人物,总不会一剑刺死她。
……
好吧,还是有点儿忐忑的。
这个谢扶危给她的感觉怪怪的,既不像“未来”那个存在又不像原著里描写的那位剑仙。
她总觉得谢扶危有点儿像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对外界充耳不闻,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逻辑自洽的行为体系。
多想无益,金羡鱼豁出一口气,脚下使出“银河飞渡”,硬着头皮,崩、挑、劈、刺,连番快攻乱打,终于抢出一线生机来。
只是这不要命的打法带来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不移时的功夫,她身上就见了伤,攥着剑柄的手血淋淋的,正往下滴着血。
金羡鱼扫了一眼,却笑了,笑容不甚在意,面庞莹润有光,眉眼弯弯,竟有些疏朗的气态。
倒不是她抖m,主要是因为宗师不愧是宗师。她已然有些了悟,浑身上下不免热血沸腾。
“我算是明白啦。这便是以攻代守吗?”
说来还挺惭愧的,她的剑法知识基本上都来自小时候偷看她爸的武侠小说。
金庸老爷子说过“敌人最强处便是最弱处。”、“攻敌之不得不守”或许就是这个理了。
谢扶危思索着金羡鱼话中用意,又顿了半秒:“也可以这么说。”
……虽然是夸奖,但看着总觉得更诡异了!
接下来,金羡鱼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两道剑气忽而相交,忽而避开,剑光如弧横扫地面,掀起白梅如雪如席。
她的剑法学自玉家的逍遥剑法,讲究势正招圆,动迅静定,力求飘逸,但难免失却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