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自己的设想,一边喊着一边走出卧室。卫生间没有,他又走向厨房。
他远远看过去,看到一个扎着高高丸子头,穿着他的宽松t恤,站在灶台前忙碌着的女人。
t恤下面光着两条腿,踩着他的大拖鞋,因为鞋码太大,她时不时抬脚调整一下位置。
听见姜浔喊她,毛敏转过头,洗干净的脸素面朝天,甚至五官显得有些寡淡。
“我煮了粥,喝吗?”她问到。
“你煮的,能喝吗。”姜浔调笑着。
这个场景让他忽然对“家”有了一些实质性的概念。不管是互相取暖,还是各取所需,那些现实的东西里,能掺杂着一点温情就已经足够了。
他停顿几秒,还是走过去,毛敏从电饭锅里盛了粥,姜浔伸手接过一碗放到餐桌上,看着毛敏端着另一碗粥和看不出来是什么的小菜放到餐桌另一边。
“这是曲馍菜,我老家山上采的,我们那边都把它焯熟了用料汁拌一下吃。”
毛敏举起筷子,夹起咸菜,在半空停顿几秒,还是放到自己碗里。
“怎么不给我夹?”
姜浔用勺子舀了一口粥吹吹送进嘴里,“不错啊。”
“那是,这么多年家庭主妇不是白当的。”
毛敏口气带着骄傲。
“哦确实专业啊毛主妇。”姜浔抬手摸摸毛敏的头顶,把她的碎毛揉乱了,“什么时候去离婚。”
“约了下个月23号。”她回答,“我……这样做,真的对吗,这样和他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不。你听我说。”姜浔微微俯身从对面直视毛敏,“你和他,是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的。”
他不想毛敏退缩,“坏人和好人是不一样的,被伤害的人和加害者也不一样,有很大区别。”
他看着毛敏,“当然,严格来说你确实也属于婚内出轨了,不过因为我人格魅力太大,你控制不住自己,这我能理解。因为……我也一样。”
毛敏勾唇笑起来,她奇异地理解了姜浔的真实意思,这可不可以当做是在反向告白呢,没有正视自己内心的勇气,也不敢泄露出太多喜欢。
怕受伤,怕所有感情到最后都燃成灰烬,怕冬天的昼短夜长。
因为她也一样。
罐头厂做工的妈妈,长年累月靠着微薄的薪水支撑一家人的生活,但那个男人——毛敏不愿意叫出“爸爸”这个称呼,因为他不配。
那个男人只会一天天把自己灌的烂醉,窝在出租屋里喝酒,喝了一年又一年。
放学回家要做饭,给那个男人收拾呕吐物,承受妈妈因为生活重担而时时刻刻存在的怒气。
“希望他明天就暴毙。”毛敏在日记里写下一遍又一遍。
可最后却是他还在好好活着,妈妈却病倒了。
她看着姜浔,年纪比她小,但有着金钱附加了200%的钞能力,有钱真好,何况这个有钱人看起来有点喜欢她。
二十年前吃力搬动醉酒男人的女孩,那时候最大的愿望是生日想收到一只毛毛熊。
她穿过二十年时光和现在的自己重迭。
她笑起来,“姜浔,我想要一直毛毛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