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泓维本来想让谢玟坐他的车,然而小谢同志却拒绝了,他不敢让发小看到自己钻研这些出土资料的样子,怕莫泓维真一个电话打到老爸那儿,而且他那车里要放很多器材,还捎着同事。比起和一个陌生人相处,他觉得不如跟一群陌生人相处。
谢玟披着一件厚棉服,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在等待开车的时候翻到自己刚刚看的地方,上面是出土的史书古籍,忠实地记录着这个王朝发生的一切。
上面写着,他走后的第五年,萧九去了一趟谢府故地,见到雨中情景,疑帝师犹在,情难自禁,潸然泪下。
潸然泪下
谢玟的手放在这几个字上,他仰起头,缺氧似的深深呼吸了几次,然后闭上眼,忍住眼底泛上来的酸涩。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纸面上摩挲,仿佛触摸得不是字句,而是对方的脸颊。
不要哭他轻声低语,抱歉。
他继续看下去,下面写着实施的政策、措施,四海之内如何如何安宁启武帝终身未娶,盛年退位,而接下来继位的则是一位浓墨重彩的女君,镇国公主萧潼,她承上启下,是百年大治的中流砥柱,但在位时间也很短,大概十年左右就将江山禅让他人,启宣帝大器晚成,是萧玄谦五哥的儿子,也就是当初那个在温太妃面前背《论语释疑》的小世子,由宗室过继为萧九膝下子,再由女君禅让,这个小世子的性子颇为隐忍柔和。
谢玟仔细地看了看童童在位时期的政务风格,也想要找到萧玄谦退位之后的蛛丝马迹,然而对方就像是从史书上失踪了一样,根本没写到终老何地,连他指定的埋骨之所,也就是当南自治区的墓葬群里,同样没有他的尸骨,同理,女君的墓里也井没有遗躯童童这个他尚且还能揣测、理解几分。
发生什么了吗?谢玟忍不住去思考转机。
他看得入神,神思疲惫的时候才想到有些不舒服,之后经过两天一夜的各种交通工具换乘,谢玟终于赶回了b市,他跟莫泓维约定好后续可以看的资料要分享给他,很多照片的电子版都传输给了他。
谢玟之前在酒店洗了澡,看上去倒不像是挖土回来了。北方风大,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毛绒纯色围巾遮住了下半张脸,这几十天来回跑折腾得厉害,感觉又瘦了点。
他没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而是打了个车送到附近,之后拖着箱子低头翻看手机里的电子版照片,晕车和低血糖让他看起来不太好,脸色很苍白,但神情倒是很专注,哪怕头痛得想倒头就睡,也能凝聚精神继续看资料,像是在寻找恋人存在过的痕迹。
这样的专注让他忽略了家门口楼下有人,谢玟根本没注意到路灯下面阴影里的黑漆漆的影子,他一个男人,又是从小被照顾起来的大少爷,很缺少出门在外的警惕性然后就一头撞到了个硬邦邦的人。
谢玟下意识地道:不好意思,我没看路。
他没说出来,被撞到的人毫无声音,干脆利落地一把钳制住了他的腰,一阵让人眼花的头晕目眩之后,谢玟被对方捏着衣领,死死地抵在路灯转角的阴影里,他立即反手挣扎,用记忆里的反擒拿应对,然而这个人的力气大得出奇,像是把他的四肢、躯体,全都圈禁在对方怀抱的牢笼里。
他的围巾被扯掉了,冷风灌进来的下一秒,谢玟下意识地闭眼缓冲,然而对方却扳过他的脸,不由分说地堵住了他的唇瓣,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谢玟疲惫迟钝的神经根本无从反应,他狠狠地咬住对方的舌头,几乎立刻就能咬断这人作恶的工具,但那只力道恐怖的手却钳制住了他的下颚。
谢玟没办法咬下去,他半张着嘴,被肆意妄为、近乎拆吃入腹地深吻着,那股陌生又熟悉的气息翻涌而来,谢玟声息一滞,听到对方嘶哑的、好像久未开口的嗓音。
他说:抛夫弃女。
谢玟:咳,你呜唔。
渣男。对方又封住他的话,恨恨地道。陈世美。
谢玟哪里管的上什么渣男陈世美,他如遭雷击,脑海的思维忽然停滞在了这一刹,原本死死捏在手上的考古资料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地上,落入阴影里。
对方没有再说别的话,只是低头又抬起他的脸颊,凶狠又可怕地吻他。谢玟也没有再反抗,他借着朦胧的、路灯的余光,伸手贴到对方的脸颊上,仔细辨认和体会,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玟的舌尖全都麻了,快要失去知觉,他的手环住对方的脖颈,一眨眼,忽然掉了几滴眼泪。
萧玄谦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他停滞了几秒,好像顿时手足无措,试探地擦拭他的眼角:别哭啊。
作者有话要说: 萧九:该哭的不是我吗?
第59章 嫂子
而在一旁,恢复了五岁外貌的童童正穿着童装棉服,裹得像个粽子,嘎吱嘎吱地吃薯片。
她把自己跟小皇帝的年龄相貌都调整到谢玟离开那一天,为此,她的能量也消耗许多,不能再给他们开什么金手指了,只不过补一个余生、补一个一辈子,似乎比什么金手指要好用得多。
童童擦了擦嘴,看着谢玟突然停止反抗,深深地叹了口气,心想皇帝陛下、我的亲爹,你老婆再晚回来一天,咱俩都要去睡大街了。走时带的东西不多,怀玉他家周边也没什么酒店,唯一的一个住起来还贵得离谱,要不是金店还收金子感谢贵金属硬通货,让我们孤女寡夫活下来。
行了行了,可以了可以了。童童催促道,你就光看你男人吧,再看一会儿我要被冻得钻回他脑子里了。
谢玟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虽然情绪复杂沉浓、难以压抑,但却明白这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便捡起地上的资料把两人带回去。
萧玄谦在他身后乖乖拎箱子,紧随其后一步也不落。上了楼,屋里的灯自然而然地打开。谢玟脱掉外套,先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才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边看着萧玄谦,一边难以琢磨地用指尖敲着桌子。
童童扯着萧玄谦袖子,小声道:你必须把你老婆搞定,咱俩穷得只剩下传国玉玺了。
萧玄谦沉默一瞬,道:能卖吗?
童童更小声地道:卖了能送你一副银手镯,倒卖文物,官家饭,能吃二十年。
萧玄谦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转头看向老师,正好跟谢玟的目光相对。对方看起来明明没有变化,但外貌却鲜嫩了许多,被啃咬舔.舐到红肿的唇瓣在灯光下泛起诱/人的色泽,几乎蒙上一层似有若无的水光。
他没说出话,不争气地滚动了一下喉结。
谢玟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先是仔细观摩了一下两人的外貌,童童还是这样,五岁,长得很像自己,红头绳俩小辫,一点儿也没有史书上启朝女君的模样,这时候一边不知道嘀咕什么,一边扯了张湿巾擦手。而另一个
萧玄谦跟他临走那一天没有任何变化,只有眉宇眼神能看出一点岁月打磨的痕迹他的忍耐力强得多了,甚至已经不被自己的渴望操纵,也不与自己的欲/望为敌,有一种纯粹的、返璞归真的感觉,几乎让谢玟想起对方赤诚真挚的十八岁。
谢玟的指尖停了一下,道:你们,有身份证吗?
有。萧玄谦道,他看向童童,童童会意地把自己身上背着的小挎包解下来,打开了一层、两层、三层拉锁,然后又展开一个古代包着食物的油纸,把里面整整齐齐码了一排的卡拿出来。
两个人的卡分开,用小皮筋扎在一起。谢玟被这阵仗震了一下,童童就当着他的面,按照类别把卡摆了满桌子。
出生证明,户口本,身份证,学生证,社保卡,银行卡,学历证明童童挺胸抬头,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