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价几何?”
商人瞅准绢布,城民主要挑选麻布。前者喜欢颜色鲜亮的种类,后者主选黑、灰、白三种颜色。
一来商品好,二来价格公道,没过多长时间,铺子前就成交了三笔买卖。不是太大的生意,却实打实的开门红。
领队和手下都很高兴,干活的劲头更足。只可惜摆出的毛线依旧乏人问津,孤零零的躺在角落,自始至终无人问价。
这时,从街前行来一队人,看穿着打扮应是氏族,尤其是为首两人,都是宽袖长袍,腰悬宝剑,头戴玉冠,打眼一看就是金尊玉贵,贵气非凡。
一行人停在摊位前,商人不敢怠慢,亲自出面招呼。
两名青年都对布匹颇感兴趣,一人拿起一块染成粉红的绢布,笑道:“稀奇,以何物染成,中都内亦少见。”
另一人看过绢和麻布,视线落在成捆的毛线上,探手拿起来一捆,貌似十分惊讶,惊讶中还透出惊喜,口中问道:“此物何价?”
商人连忙道:“回君,一捆一捧粟。”
这是接近本钱的价格,如果能卖出去,他可以再降价。
郅玄没有马上说买还是不买,询问商人能不能将毛线解开,仔细看一看。
“当然行!”
见郅玄似真心要买,商人忙不迭点头,亲自动手解开毛线请郅玄细看。
王子淮放下绢布,见郅玄拿着毛线,不由感到奇怪。
“此物何用?”
“大用。”郅玄抓握几下,对毛线的手感还算满意,其后对商人道,“有多少,我全要。”
“君、君全要?”商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郅玄颔首
西原国地处西北,边境同草原接壤,冬季寒风刺骨,滴水成冰,保暖是个大问题。军队缺少防寒的衣物,遇到暴风雪天气,不少人都会冻伤。手脚生冻疮更是常有的事,有人冻得严重了,脚趾都会冻掉。
郅玄曾派人搜寻棉花,结果一无所获。无法确定南面的诸侯国有没有,北边的绝对没有,别说大范围种植,根本见都没见过。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大量购买兽皮,用来武装军队。奈何杯水车薪,不可能完全解决问题。
心血来潮和王子淮来到商坊,看到摊位上的粗毛线,登时让他眼前一亮,茅塞顿开。
没有棉花做不了棉衣,可以织毛衣毛裤,可以用羊毛做鞋垫,织手套和毛线帽。别管样子好不好看,保暖才最紧要。
郅玄越想越觉得可行。
自己之前走进了死胡同,一心一意找棉花,忽略了身处时代,棉花恐怕还没能传进来。如今有了毛线,即使不能完全替代棉花,却比兽皮更适合装备军中,用途也更广。如果能大量纺织,百姓同样可以用,远比麻衣保暖。
至于原料,赵颢在草原圈地,部落没少打,狄人没少抓,收获的牛羊肯定不少。
有原料,有地盘,有人手,再来一批纺车,还愁没有更多更好的毛线?
郅玄不会做纺车,但知道大致的形状,也了解一定原理,告知匠人,由对方开动脑筋,想必用不上多久就能做出成品。
越想越觉得可行,郅玄决定回去后就给赵颢写信,同时抓紧准备,尽快动身北上。
早一天去往草原,就能早一天完成婚礼。
早一日完成婚礼,就能早一日开展计划。
他以为自己的计划十分详细,实际上漏掉许多。如今正要加快力气补足,容不得半点拖延。
买下商人手中的全部毛线,问出毛线的出处,郅玄就和王子淮商议,结束商坊之行。
看出他怀揣着事情,王子淮没有多言,一同打道回府。
回到国君府,郅玄迅速写成书信,命人送去赵颢的驻地。其后召来府令,命其寻找擅长织布的婢女,集中起来,尝试用买回来的毛线制成衣裤、手套和足袜。
婢女们心灵手巧,听完郅玄的要求,各自拿起几根用木头做成的毛线针,一边商量一边尝试,不到半日时间就摸索出编织毛衣的方法。
成品不算美观,针眼大小不一,加上毛线粗粝,穿上身还有些扎人。好处是能够保暖,比兽皮轻便。
试穿的侍人被扎得脖子痒,控制住抓挠的欲望,只穿着毛衣走到院中,发现一点不冷,远比麻衣保暖。
“甚好!”听完侍人汇报,郅玄面露喜色。
看到侍人脖子边缘发红,考虑到毛线粗粝,郅玄让婢女们仔细挑选,选出相对柔软和精细一些的进行编织,其余暂时留下。
“召匠人。”
先前为制造水车,郅玄从郅地召来一批匠人,其中不少擅长木工,正好叫来研究纺车。
连续数日,郅玄都忙得不见人影,仅在各国使臣出发时露面,尽一下国君的职责。
临到王子淮出发前,纺车终于有了进展。成品外形略显粗犷,摇起来嘎吱作响。匠人们进行拆解,仔细研究,很快解决问题,做出了第一架真正意义上的手摇纺车。
“善!”
看到纺出的线团,郅玄心中大悦,下令赏赐所有参与的匠人,重点赏赐功劳最大的三人。
等匠人们谢恩离开,侍人入内禀报,王子淮将行,邀郅玄一见。
郅玄一拍脑门,想起和王子淮谈妥的生意,当即取出提前准备好的木盒,让侍人去请王子淮。
“请王子淮去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