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睿诚一听,视线立刻在宴春山上扫了一圈,视线在她两侧肩头繁密的守护符文上一顿,接着眉梢一跳。
云睿诚立刻道:“玉宸师弟去山洞调息了,我带师姐过去。”
云睿诚眼色极其刁钻,看了一眼宴春身上的守护符文,这种品阶的弟子服哪怕是内门,寻常弟子也是穿不得的,便立刻意识到,这怕就是内门那位传言中罩着尹玉宸的弟子。
云睿诚可从没觉得尹玉宸是和代掌门有什么交情,毕竟荆阳羽那种性子,根本连同门都不热络,不可能对尹玉宸这个出身凡间野鸡宗门的小子另眼相看。
倒是这位内门女修,云睿诚拿不准是什么身份,但他在送宴春去山洞那边的时候,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内门修为低微却出身高贵的女修……
宴春被送到山洞不远处,云睿诚就站定了,他这一会儿的工夫,对于宴春身份的猜测已经有了大概,顿时一脑门的汗。
衡珏双尊之女,十几年前被搅碎灵府的那个……修为低成这样就说得过去了。
“师姐进去找他就好,我就不过去了,我们要去吃点东西,下午还要比赛。”云睿诚态度显而易见地又恭敬了不少。
里面那位心情不好,都比完了还在死命练剑呢。云睿诚这会儿可不敢招惹他去。
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位生来就在天上飘着的“云”,是怎么和野鸡宗门出身的尹玉宸搅和一块儿的,但规矩点总没错。
想到刚才善影还挤眉弄眼一副暧昧的暗示样子,云睿诚后背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他得告诉人规矩点!
荆阳羽的女人也是能拿出来拉郎配的么,谁不知道衡珏双尊之女,是未来板上钉钉的掌门夫人。
宴春也客气地对着云睿诚点了下头,然后就朝着山洞方向走去。
这洞穴宴春来的次数也不少了,之前都是神魂出窍的状态,现在真人来了也十分的轻车熟路。
宴春面上带着点笑意,一进去还没见到尹玉宸,便先有一道剑气十分强横地朝着宴春迎面扫来!
“滚出去!我说过了等晚上再与你们分解对战之术!”
尹玉宸的声音是宴春从没听过的凶戾,宴春现在修为属实不行,连侧身躲过这剑气的速度都不够,好在身上弟子服符文金光一闪,剑气无声消弭。
待金光散去,洞口的宴春和里面看过来的人,同时愣在了那里。
尹玉宸鲛纱之下的眼睛狠狠眨了下,感觉自己在做梦。
倒是宴春先笑了,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尖小痣,说:“这才多久没见,玉宸小师弟可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呐。”
细细算来,宴春和尹玉宸不能算熟。
两个人的交往仅仅是宴春跑下山,短暂的一天而已。他们聊得还都是不着边际的话,从没有去了解过对方。
除此之外,就是宴春给尹玉宸送东西,连宴春都不能确定尹玉宸领不领这个情,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哎!
尹玉宸一句话也没有说,一闪身到宴春面前,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宴春堵塞在脑中乱糟糟的思绪顿时一空,被抱懵了。
尹玉宸冲上来的力度还不轻,宴春被冲得后退了两步,人靠在了山壁上面,糊了一脸尹玉宸的头发。
“呃……”宴春嗓子里面发出一声疑惑,十分不能适应尹玉宸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行为,他们之间……不熟吧?
她愣怔过后,抬起手要推开紧抱着她的人,尹玉宸却已经极其克制又适时地放开了宴春。
宴春身上一松,心里也松了口气。
尹玉宸开口道:“师姐的鲛纱和丹药,帮了我大忙。”
他声线有些发紧,是难以自抑地兴奋,“大恩不言谢,待我进入了内门,愿意为师姐肝脑涂地。”
尹玉宸说着,竟然一甩衣袍,突然单膝跪下,就跪在宴春的面前。
他仰着头,透过眼上鲛纱死死盯着宴春,像在盯着已然入网的猎物,满是欲要将其生吞活剥的狂喜。
宴春:“……”这发展有点太顺利了吧。
虽然她送那些东西,就是要收买尹玉宸帮她,但她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她都做好了低姿态的准备了。
宴春还拿了很多好东西要讨好人,可谁知道这个人根本不用讨好,还给她跪下了,要为她肝脑涂地呢。
“玉宸师弟快起来,何至于此。”宴春说:“给你的那些东西都是小玩意,能帮到你就好……”
再说她也不用尹玉宸为她肝脑涂地,只是想要尹玉宸帮她一个不算小,但也不大的忙。
她出了涤灵池之后,做了最坏的打算。
在父母亲强行给她固魂之前,如果不能寻到方法解开共生,莫秋露也不肯退缩,宴春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共生虽然开启之后,不能够停止,宴春也对共生颈环仅限于命魂镜中看到的那些,其他的不够了解。
但是她之前神魂离体看尹玉宸修炼,给了宴春一条绝路可走,她实在不行,可以设法除去大师兄为她加固的固魂印,让自己生魂离体……从此做个孤魂野鬼去。
神魂离体其实和死了没两样,但至少自由自在,到那时候她需要一个人帮助她潜入天命阁,把她的命牌捏碎。
那里面封着她一缕神魂,每一块命牌之中,都封着对应弟子的神魂。
命牌的作用不只是监控弟子的生死,也是为了弟子一旦在外遇难,可以通过这一缕神魂追溯到死后神魂,以便知道弟子死在何处,是否有无常锁魂引渡,只要不被害得魂飞魄散,便能够轻易知道是被谁戕害,以便追究。
宴春生怕她生魂离体之后,依旧会被父母借助命牌寻到抓回来,所以要有人在她离体之后,捏碎命牌,再将她送出衡珏派大阵。
混入天命阁不难,送一个孤魂野鬼出大阵也不难,难的是宴春竟除了面前这仅仅见过一面的师弟之外,无人可信,无人可以托魂。
宴春扶着尹玉宸起身,从低头到慢慢抬头,尹玉宸身上气息温和,甚至是热切的,再没有之前宴春进门那时候一剑劈过来的凶戾了。
“师姐怎会来此?”尹玉宸感觉到手腕一空,宴春扶着他起来之后就松手了,但那块皮肉却久久麻软,让尹玉宸感觉手都要不是自己的了。
他自然知道宴春是从涤灵池出来的,他却又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