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宴春在邪书里面看的,她还和尹玉宸说过,这样的关系岂不是像寄生?寄生体最终吸干宿主,成为崭新的饱满的生命体,邪恶又残忍。
宴春越想眉头皱得越紧,甚至胃袋里面有种翻腾起来的感觉。
尹玉宸等她自己消化了一会儿,不出所料,看到她的表情无比抗拒。
于是开口说出他真正想要采用的方法:“姐姐不必难受,我知道姐姐接受不了。”
搅碎对方神魂,在宴春看来不如直接杀掉莫秋露,一个失去自我都要自戕的人,是不会将自己无法忍受的痛苦施加在他人身上的。
“姐姐不是一直都想让双尊和我师尊,知道莫秋露的真面目吗?”尹玉宸说:“姐姐附耳过来,我有个建议与你说说……”
宴春擦了擦自己的嘴,将耳朵凑近尹玉宸,眼睛一会儿瞪大,一会儿又坏坏地眯起来,再过一会儿又充满震惊和不赞同。
到最后她还是摇头拒绝,这个办法好是好的,只是尹玉宸牺牲得太大了。
“这样不行,我大师兄比我二师兄还要铁面无私,知道你做下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况且你帮我真的很多了。我不想什么事情都要你为我做……我可以自己去做。”
“这件事我去做!”宴春猛地站起来,差点把饭碗给带得掉在地上,被尹玉宸一把扶住。
宴春说:“引蛇出洞我也会,这一次一定要一举让她露出真面目!”
尹玉宸看着她,其实是有些惊讶的,他设想的这件事,大部分是由他来完成。就算事后会被荆阳羽追究也没关系,毕竟他又不是真要做什么未来掌门的弟子,逐出师门正好方便他之后办事。
可宴春听说了,竟然第一个想的是他,怕他被荆阳羽惩罚,所以要自己去做。
尹玉宸咬了下嘴唇,压下心中悸动。
拉住宴春的手臂说:“好了,快坐下,先把东西吃完,我们再详细研究下怎么弄,还有在同我细细说说你在命魂镜看到的,关于魔窟在内门弟子历练场现世的事情……”
宴春又坐下,继续吃馅饼,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真的太好了。宴春一直想的都是让莫秋露主动放弃,可是莫秋露不肯,如果这一次能够逼迫她露出真面目,那就最好不过了。
只要莫秋露的想法暴露,父母和荆阳羽都站在她这边,他们就有充足的时间,去寻找共生真正的解决办法。
宴春一个人把馅饼包圆了,吃了一肚子的阴谋诡计。
当天晚上,敲定细节之后,宴春就截住了给莫秋露送饭的一个内门小修,强硬地把食盒抢下来,然后去见了被禁足十几天的莫秋露。
宴春知道莫秋露这些天很崩溃,每夜的记忆都在真实无比地反映着她的情绪越来越糟糕。
等真的见了莫秋露披头散发地坐在她居住地方的石阶上,表情呆滞的样子,宴春才知道她的状态有多么糟糕。
不过宴春没对她产生什么同情心,毕竟这个人的一切遭遇,都是她自己找的。
“拿走吧,我不吃。”莫秋露听到有脚步声进了院子,这个时间会来的只有送饭的,她头也没回,直接赶人。
“我劝你还是吃,今天的饭菜我亲自给你挑的,非常丰盛。”
宴春提着食盒闲庭信步地走进了限制莫秋露自由的院子,深觉她的待遇其实比自己好,至少她这院子里面是有花草的,当时关着她的涤灵池,可是除了光秃秃的石头和水,什么都没有呢。
“你来做什么?”莫秋露听到宴春的声音,顿时扭过头,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宴春像看老朋友一样,叙旧似的说:“你还记得吧,我被困在涤灵池的时候,一见到你去,就是你现在这副奓毛的样子。”
“你当时其实心里很爽吧?”宴春笑眯眯的,整个人由内而外地透着一股子邪性。
她说:“我现在就很爽。”
莫秋露其实是没有想到过宴春会来的,她和宴春之间,始终都是宴春害怕她的出现,会因为她崩溃失控。
这是宴春第一次主动找莫秋露,还用这样一副落井下石的嘴脸。
“被限制自由的滋味好吗?这其实不算什么,这才十几天而已,你看你已经形容似疯妇了,你想想我,十几年我只是被传言疯了,是不是比你厉害多了?”
莫秋露眼神闪动,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毒。
“你被关起来是你活该,涤灵池那么好的地方,内门其他弟子想去还去不成呢!”
“你不过是仗着出身好,仗着你的家世,才能在涤灵池待上那么久!续上你的狗命,换个人早就死了!”
宴春愣了一下,提着食盒又朝着院子里走了几步,这才说:“你在说什么傻话,我父母和大师兄,虽然爱我疼我,可是他们怎么顶着门中这么多长老和弟子的压力,为我徇私动用门中涤灵池?”
宴春说:“哈,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吗?没人告诉你?”
她看小可怜一样的眼神看着莫秋露,说:“涤灵池确实珍贵,引门中修士和天下修士觊觎,可是涤灵池的灵气你也闻过,修为不济闻着都会噎死的,连门中长老都是引细流用于修炼,你当谁都能泡呢?”
要不是灵府储存不住灵力,换个正常能调动灵气的修士进去泡,就算是荆阳羽那种修为,泡上个几天也会被撑爆经脉内府,谁会嫉妒她能泡涤灵池?
宴春说:“你好奇怪,你不是也进去泡过吗?你忘了?你要是喜欢,我给你禁地符文令,你去泡啊哈哈哈哈……”
莫秋露想起她被宴春拖下涤灵池,那种犹如跌入了沸腾的热油之中一样的痛苦,咬住了嘴唇。
但她还是恨恨看着宴春,她现在除了恨,已经没什么能够支撑她了。
宴春收了笑意,继续说:“你可真是,嫉妒我嫉妒得毫无道理,我之所以能够随便泡涤灵池,也不是因为我灵府破碎,适合泡,而是我灵府破碎的理由,是我在跟随门中弟子出门驱邪的时候,救了凡人。”
“你也知道,就是你觉得我自己作死,不自量力救的那个凡人。”宴春说:“衡珏派的门规你没仔细读吧,我为救人而伤,合的是衡珏派开山祖师的大道,怜悯苍生,众生平等。”
“衡珏派自然要倾门派之力设法治愈我,”宴春和莫秋露平视,将食盒直接“哐当”仍在她脚边上说:“想你这种为了复仇,迷失自我的人,又怎么能够明白?”
莫秋露低头看了一眼,饭食洒在了食盒当中,汤水和油污混在米饭里。这一幕让她想起了自己在很小的时候,那个对自己意图不轨的表哥,将她狗一样拴在柴房,磨她心性的时候。
那时候因为她抵死不从,咬他,甚至想杀他,所以他不敢靠近她,就把食物这样扔到她脚边。
莫秋露不想死,也不甘心死,她只能像个狗一样,趴在地上捡起到处散落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