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见此变故,先是脊背一紧,接着想到妖犬并非实体,又放松下来。
随即却又紧张起来,身体是虚的,那爪子可是实的,凡人但凡遭这么一下,哪里还有活路。
可她一紧一松一紧这么来回赶趟儿折腾下来,妖兽的利爪与那少年已不过咫尺之遥了,以十六的叁脚猫功夫,拍马也来不及追上阻止了。
她扭头就朝向李玄慈,手紧紧揪着他的前襟,理直气壮大喊:“帮我!”
若是在李玄慈没碰到这个人懒胆怂嘴还馋的小道士前,在猎物与路过的人命的抉择之间,后者连构成选项的资格都没有。
可如今这个拖油瓶在他怀里,瞪着圆眼睛,鼓着小胸脯,再理所当然不过地对他说“帮我”。
那答案就只有一个。
夜色中,剑光如水,剑尖带着烈烈风势,与锐利的残爪相刺,瞬间金玉之声铿锵作响,撩出细微而艳丽的火花。
坚硬无比的残爪,在纯阳之血驱使的剑下,终于还是屈服了,啪一声,传来缝隙碎裂的声音。
带血的利爪爪尖,永远停在了少年人颤抖的喉咙前一厘的距离,接着,被狠狠钉在了青石板上,剑尖刺入深有数寸。
那少年吓得几乎尿了裤子,趴在地上两腿颤颤,看见救命恩人过来,却也记不得道谢了,反倒吓得更加厉害,连滚带爬跑了,连夜香都顾不上了。
十六扒着李玄慈的脖子顺溜了下来,冲着那少年的背影诶诶了几声,却见他头也不回往前跑,啧了一声,回头看起被钉在地上的妖爪。
她皱了下鼻子,难得有些气馁,说道:“可恶,到嘴的鸭子也能飞了。”
李玄慈却揪着她头上的团子,一个用力就将她挤眉弄眼地拉回了原地,看着她龇牙咧嘴的模样,说起风凉话来:“怪谁?”
十六丝毫不慌,眼睛一瞪,说道:“怪谁?怪妖怪可恶,怪那人笨蛋,怪夜香太臭!”
反正不怪她。
话这么说,她却到底有些不甘心。
李玄慈看她这模样,伸手弹了个脑蹦,揪着她软乎乎的脸蛋让她朝下看,说道:“行了,这死物也算尽了用处了。”
只见月光下,被钉死在地上的妖爪,却似还活着一般死命挣扎着,尖利的爪牙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艰难地挪动着。
最后耗尽了气力,终于停了下来,彻底成了死物。
而十六顺着爪尖所指方向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正是大皇子府高悬的朱红色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