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姜承生是闻家的人,死是闻家的鬼。虽然和离书是自己女儿写的,但姜承在千曲死后以此为借口归家就是不对的。所以他对此非常不满。
闻千曲道:“姜承既然有了新的生活,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闻志远点了点头,“你面临的事情复杂,不把他牵扯进来也好。”
午饭时,闻志远跟闻千曲讲起了当前江湖上的形势,“这四年来,除了那些老牌门派,江湖上新崛起了几个门派,其中一个便是千川派。它的掌门你应该很熟悉吧?”
闻志远目光不善地看着闻千曲,葬礼上的事情她想起来就怄气。
闻千曲听完葬礼上的事情后,不敢相信地道:“清川最是胆小,怎么可能这么做?”
然而李氏和连翘点头确认了闻志远的话。
“呃,他一定是大受刺激,一时精神失常,才会这么做。”闻千曲替陆清川开脱道。
闻志远懒得跟她争辩,继续道:“成玉娶亲后,接过了朱雀镖局的掌门之位,现在朱雀镖局已经是江南第一大镖局了。”
闻千曲惊得张大了嘴,“她娶亲了?娶谁啊?也不请我喝喜酒。”
“去地府请你喝喜酒吗?我帮你喝过了。”闻志远接着道,“魔教覆灭后,二长老消失不见了,余下的势力皆被五长老接收,自成一派。他们擅长躲藏,难以抓到行迹。不过……你怎么这么开心?”
闻千曲摸了摸脸上的笑容,发现嘴巴已经扯到了耳朵根,连忙收敛起笑意,心虚地解释道:“魔教被灭了,所以开心。”
闻志远点头道:“你初知此消息,自是开心。但有个更好的消息是,这五长老近日终于被抓住了。等武林公开审判之后,魔教余孽就彻底被铲除了。”
闻千曲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她焦急地问道:“五长老被抓到哪去审判了?”
闻志远推测道:“他在京城落网,应该是在京城最大的帮派碎心谷中看管吧。”
“我去趟京城。”饭桌上唰得一下少了一个人。
出来得太匆忙,闻千曲甚至忘了带银子,她懒得再回家一趟,恰好路过第一钱庄,她便打算去私户上取。
钱庄的账房盯着眼前戴着斗笠的女子,眼神中充满防备,“姑娘,你要从过世四年的闻少主的户头上取钱?”
闻千曲道:“闻少主死前嘱托我来接管她的遗产,我近日才想起来这回事。有什么不妥吗?难道你们要私吞?”
“不不不。我们怎么会私吞客人的钱?”
“嗯。暗号是我一定会发财的。都兑成银票给我吧。”
“稍等。”账房转身进了银库,过了好一会才从里头出来。
闻千曲望着手中的大额银票,不禁陷入沉思,她有这么有钱吗?当年开这个户是为了偷偷存去寻杨皓的盘缠。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存得有多艰难。
“这么多钱,不会算错了吧?”包括利息也不该有这么多啊?
“没算错。”账房拿出厚厚的一沓存根,“闻少主罹难后每旬依然有进项,直到最近才停了。”
闻千曲拿起存根,一张张地翻着,每一张上都是同一个名字,同一个地址。
她心口剧痛,这四年里的每一天,他都在等着和自己相会吗?
她不敢想象他每次来钱庄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也不敢想象她一次次地失约,他是怎么样去面对的。
出了钱庄,她一路疾驰向汴梁,生怕慢一刻,就会真地错过那个等了她四年的人。
*
武林公审在碎心谷如约召开,除了少数几人反对或是弃票,其余人一致决定要处死魔教余孽五长老。
碎心谷广场中央的行刑台上,洛渊被厚重的锁链绑在一根铁柱上,身下堆满了被油浸泡过的干草堆。
他垂着头,一头银发散乱地垂着,间隙中隐约能看见几颗晃眼的耳钉。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似乎并不害怕即将到来的死亡。
随着正午时分的到来,行刑手举起火把等着碎心谷掌门下达杀令。碎心谷掌门徐朗年逾六十,一套碎心掌练得出神入化,劲力当世罕见。她武功高强,为人公正,在武林中极有威望,是以大家推举她成为这次审判的裁决人。
成玉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五长老在魔教覆灭后安分守己,从来没有为祸过江湖,就算在魔教之时,也不曾出手伤人。你们囚着他也就罢了,何至于让他受火刑而死?”
徐朗道:“成掌门,这话你在公审时已经说过了。谁知他蛰伏数年是不是有更大的图谋?”
成玉道:“难道凭你的猜测怀疑就可以随意杀人了吗?”
“这是各位武林同道共同商议出的决定,非老妇一人的决定。”徐朗看了眼太阳,下令道,“午时已到,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