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乱吵嚷的夜店卡座,性器猩红的猎犬趴在秦销脚边,隔着人群遥遥问候的那声“悬光小姐”;红灯笼飘摇的除夕夜,那一桌地道的贵州菜前;漫天白雪的木绣球花树下,那句莫名其妙的‘今夜的花美吗’……
原来这个男人一直用“悬光小姐”来区别那位真正的“汪小姐”。
汪悬光唇边荡开一丝笑意,似乎觉得有点荒唐,又事关阿姐这个老好人又非常合理。
她从窗前转过身,端起双臂,好整以暇地等待白诺开口。
“我第一次对秦销动手是在餐厅,给他的酒,下了氰化物,但那杯酒却被你姐姐碰洒了。”
白少校坐在轮椅中,打石膏的那只手筋骨暴起,狠狠地抓着扶手。
他自下而上地望着她,头部包裹在白绷带中,显得眼窝深陷,眉骨高耸,面相异常锐利:
“后来好几个月,我用了许多办法都没杀掉秦销,有一天突然想起了那杯酒,也许……那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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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春光洒满病房,窗台上的花瓶中插着一束盛放的银莲花,白花瓣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我在他车底装了炸弹,那天他换了一辆车。我带着狙击枪,在他下班必经的花园里等着他,那天他走了另一条路……”
白诺略向前倾身,认真地问:“汪小姐,请问,秦销是能掐会算的大仙儿吗?”
汪盏微垂眼睛,没有回答。
她刚切除完胃里的癌变部分,人还很虚弱,一身雪白的病号服,倚着柔软的白色枕头。
白诺坐在病床边,黑色夹克黑长裤,一米九的身高坐下来压迫感不减,将病床上的美人衬得更加孱弱。
见她半天没说话,他也不好意思再逼她,正打着委婉的腹稿时,汪盏吭声了:“……他什么都知道。”
白诺稍微压紧眉心。
“他知道你在跟踪他,也知道你准备干什么,有时候他会给我指出你藏在哪里……
“有一次在家里,他故意走到窗边,说现在入了你的狙击镜,然后往旁边挪一步,说现在瞄准针正中他的眉心,你一定在挣扎要不要扣下扳机……”
汪盏始终不敢与白诺对视,目光虚无落在雪白被单上,声音也轻轻地:
“那天在餐厅,我刚坐下,都不知道你也在场,他就笑着跟我说,你马上会过来给他下毒。”
最坏的猜想得到证实,白诺心底一沉,脸上却没表现出来,沉吟道:“所以常规手段杀不死他。”
“不!不!秦、秦……他……他的大脑和我们不一样,能注意到很多被习惯性忽略的细节,然后起来,就好像无所不知……”
汪盏终于敢抬起头,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像蝌蚪似的,恳求地望着他:
“放弃吧,他杀不死的。”
白诺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眯起眼睛:“你杀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