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身体好着,你还埋汰我儿子是吧?!”王霞听着何军生这么埋汰人差点被气笑了,也不知道谁身体有残疾,他倒是会睁眼说瞎话。
江燕自然是帮着自己儿子说话,把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儿再说上一说,“大伙儿都知道啊,程铮受伤腿瘸了,简璐要是嫁过去不是活受罪吗?”
简璐听着这家人惺惺作态的一番话,一个眼刀飞过去,“何军生,程铮同志好得很,人家英俊帅气,身强体健,最重要的是人品好,是个有高级思想和觉悟的军人,军人在前线保家卫国,你在这里就是这么诋毁人的?”
简璐一番话霎时让何军生冷了脸,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竟然被她扣上这么个帽子。
深谙一鼓作气的道理,简璐给王霞使个颜色,王霞立马哭嚎着往大队长跟前一杵,悲泣道,“大队长,老村长,陈主任,你们可得替我们家做主啊!我一个寡妇把几个娃拉扯大不容易,我们家程铮是上过战场的,那是天天把脑袋拴裤腰带上的,现在就这么让人埋汰?”
王霞声泪俱下,声儿里都带着些许颤音,像是真受尽了委屈。她原本就痛恨不知道谁在背后嚼舌根,四处嚷嚷自己儿子废了,可是这种事儿说的人一多,你根本没法跟人一般见识。
问起来就是大伙儿都在说,你就找我茬?至于这源头,更是无从知晓!
现在倒好,趁着何家在大队长几人面前过明路,干脆就掰扯清楚!
“王霞同志,你不要着急,程铮同志是上过战场的军人,是我们大队乃至我们公社的骄傲,这事儿肯定不能让他受委屈!”魏兴德其实也有所耳闻,不过人几年没回来,他其实也摸不准说的是真是假,也没法深究,现在听王霞一说,肯定得相信军人及其家属。
简志鹏坐在凳子上,听着这话点点头,老迈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神色,不忘补充一句,“要查就今天查,看看是谁第一个这么说的。”
何家人没想到自己随口踩上程铮一句,竟然还惊动到大队去调查情况,江燕就怕连累自己家,“我...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
副队长亲自带着人去队里询问,结果还真是几乎人人都听说过这个传闻,一番打听终于找到了谣言源头。
正是王莲花。
王莲花被带到简家,面对唬着脸的大队长,磕磕巴巴解释,“大队长,我就是听我娘家当兵的邻居说的,说人程铮伤得挺重,兴许就治不好了。”
当然后面半句是王莲花自己琢磨的。
她自打和闺女设计程铮失败,便将人记恨上,得知人中弹受伤可不就往坏处猜嘛,巴不得人瘸了,废了。
大队里人多嘴杂,大家茶余饭后就爱唠嗑,这事儿便如寒风过境,飘向四方。
“王莲花同志!你这是什么行为?诋毁污蔑军人,你还有理了?”魏兴德看着王莲花,这会儿倒是知道慌了,真是蠢得没边。
“没有没有!”王莲花是为了在言语上埋汰人几句,听着其他社员或惋惜或看热闹般提起程铮受伤,猜测着人是不是就此废了,心里只觉得畅快,现在被大队长一番质问才知道怕了,忙不迭为自己解释,“大队长,我就是随口说的啊,也没说太确定,这年头谁家不闲扯几句啊?东家长西家短,哪家床头打架差床尾和的...”
不过盯着魏兴德越来越狠厉的眼神,她声音逐渐微弱,像是蚊子似的嗡嗡嗡,一把鼻涕一把泪,“大队长,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瞎传。”
魏兴德看着这惯会胡搅蛮缠的王莲花,让她下次在大队的思想教育大会上做检讨,并且当着众人的面进行澄清。
这种事儿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家劳动之余确实爱说闲话,有时候这个度确实把握不好,正好拿王莲花开刀。
解决了程铮的传言问题,王莲花被副队长带出去做批评教育,简璐看着简华林,难得给了个灿烂笑容。
“爸,你刚刚说的话还算话吗?”
简华林一愣,不知道闺女说的哪句话,还是简璐提醒,他才反应过来。
“这种身体有残疾的人我们璐璐不嫁!有身体健全的女婿不要,我难道要个残疾的吗?这句话可是你亲口说的。”
被自己闺女揶揄一句,简华林刚想发火又忍住了,“就是程铮没问题,那也没法,我已经和何家说好了,就嫁他家。”
简璐桃花眼一扫站在旁边的何军生,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又扭头对简华林道,“爸,你可是说了残疾人不嫁的,程铮身体健全,可何军生是个天阉,我要嫁自然嫁程铮啊。”
王霞趁机接过话头,朗声开口,“何家老二就是个天阉,他们家算盘打得响,想娶个媳妇儿过去跟他家老大生娃呢!”
还震惊于何家这个斯文有礼的后生是天阉的传闻,魏兴德三人没缓过神又听到要一女侍二夫的打算。
这是什么封建社会黑心肠啊?
“放你娘的狗屁,你儿子才是天阉!我们军生好好的!”
这种事情,何家人自然不可能承认,既是何军生的脸面也是老何家的脸面。不过被人当众揭短,何军生已有些控制不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只觉得臊得慌。
如果是个正常男人被污蔑,自然会极力反驳,可他有些心虚,反驳起来也没什么底气。
屋里乱做一团,简华林不知道王霞和自己闺女是怎么知道何家的秘密的,可不管怎么样,他得帮着何家。
毕竟何家老五何军红也来了,看着这孩子一直闷着不出声,倒是个沉得住气的,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看何军红的眼神好像是看着自己儿子,已经把人当自家人了。
“瞎说什么呢?军生怎么会是这样的,王霞,你这么瞎说安的什么心?不怕被抓去□□?”何广祥听着人把何家的脸面碾在地上踩,厉声呵斥过去!
魏兴德没想到今天来见证王霞给儿子定亲,还牵扯出这么多事情!听起来可有大问题啊!
如果是真的,这么糟践人,管你是娘家还是婆家,都得挨批,可这是真的吗?
魏兴德看向王霞,一改往日的随和模样,带着几分严肃,“王霞同志,这种话可不兴瞎说啊,毁人名声的,你好好想清楚,如果是瞎说的,可得受思想教育。”
王霞锐利的眼神往何军生一瞥,像是能看穿他心里的龌龊,“大队长,我说的可是实情,千真万确!”
“魏队长,你别听她胡咧咧!这么平白造谣我们家军生是干嘛?”江燕瞬间哭闹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字字痛斥,“我们华威生产大队的人就是这么被你们兴民生产大队的欺负的吗?作孽哦!这老娘们坏我们家名声,我要上报,报告给革委会!”
“我们家是过来提亲的,结果你们大队的居然这么作践我们?真是丢兴民生产大队的脸!”
“魏大队长,你们大队有人说这种话,你管不管?必须让她给我们军生道歉,赔钱!对,必须赔钱!不然我们找公社干部去!”
身旁,何家另外几人也闹腾起来。
魏兴德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关键这种事情还真不好验证,难道他要去扒了何军生的裤子看看是不是天阉?
有些没脸没皮的兴许自个儿就脱了,不过何军生那脸上阴晴不定的,一看就给人侮辱狠了。
他寻思还是得大事化小。
魏兴德往王霞身边去,小声嘀咕,“这事儿,你拿得出证据啊?不然咱们大队可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