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靥接了纸包,有点不知所措。
“咳,其实我是来送其妙,慌着低头从怀里拿出张字。
她瞬间有种被重视的感觉,眉眼弯弯地点头,“我一定去!”
第54章立冬(二)
连着两日阴雨连绵,今日总算放晴,太阳照在水渍未干的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
赵府上下一众佣人皆是放轻脚步低头匆匆,大气不敢喘,倒衬得花厅里赵母的怒吼声愈发响亮起来。
“逆子!你这个逆子!看你那点出息!”赵母将八仙桌拍的咣咣响,“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肯罢休,啊?”
“孩儿不敢惹母亲生气,实在是生无可恋,苟活世间无益,不如早日死了,您也落个清静!”赵南叙坐在桌前,头上缠着细布,有气无力。
赵母忍不住哭起来:“你这说的叫什么话?娘没了你可怎么活!那个狐狸精就真的那么好?值得你为她去死?”
“我不管旁人如何看,小靥在我心中就是最好,若不能娶她,不如去死。”
“你是聋的吗!那活神仙说的话你当耳旁风是不是!家财散尽亲人横死,我看你就是从心底盼着你老娘我横死!”
“母亲大福大贵,长命百岁。”赵南叙少见的坚持,“算命的胡言乱语根本不可信,退亲一事母亲休要再提。”
“你——!”赵母气得脸色发紫,抓起桌上茶杯就冲他丢过去,“你真是迷了心窍了!”
茶杯砸在头上又弹开,落在地上摔个粉碎,半凉不热的茶混着茶叶兜头泼下,淋湿了赵南叙额头的细布。
一直站在角落面色苍白的温若蕊走过来,扑通一声跪倒,不偏不倚跪在摔碎的瓷片上:“姨母,您不要怪表兄了,外面童谣唱得清楚,前世孽缘今世偿,既是缘分,总是躲不掉的……”
她说着忍不住嘤嘤啜泣,“定是若蕊的错,是若蕊不知羞耻,才让表兄的良缘便变孽缘,明日若蕊便离开这里,不再回来。”
听到她要离开,赵南叙竟隐隐松了口气:“此事与你无关,一切都是我错,不过你离开也好,我会给你补偿的。”
“若蕊不要补偿!”温若蕊摇头,抬起脸来将他望着,泪光盈盈,万千不舍,“若蕊只愿表兄安康,与表嫂恩爱白头,若蕊离开后会寻一处古庙寄身,早晚诵经,与孩子一起祈愿姨母与表兄表嫂身体康健,福寿延绵。”
“孩子?什么孩子?”赵母表情骤变,“小蕊,你说什么孩子?”
在两个人的注视下,温若蕊揉皱了帕子,咬破了下唇:“若蕊失言,姨母莫怪。”
“我问你什么孩子!”
“是……是表兄的孩子。”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别跪着快起来!”赵母着急忙慌双手去搀她,这才看到她跪在瓷片上,“呀,膝盖都流血啦!快来人,将娘子扶去东厢房郎君那屋歇着,多加几个软垫,再节。”赵母说着回头朝门口看看,确定没人之后将声音压得更低些,“找个人睡了她,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这、这可行吗?”温若蕊惊讶摇头,“若是表兄知道了怎么办?”
“知道又如何?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他会娶个别人睡过的烂货?”赵母扭曲的脸上带着宣泄的快感,咬牙切齿道,“她清高,她书香门第,她看不起我这不读书的老太婆,哼,我倒要瞧瞧,眼睛长在头顶的李大状元妹妹被几个男人轮番睡了,还狂不狂的起来!”
“总、总归是不好。”
“这事儿你甭插手,我都想好了,到时小贱人失了贞洁,李栀也没脸把她嫁过来,不光不嫁,还得赔咱家一大笔银子,一举两得。”
赵母越想越高兴,拍拍自己外甥女的手,“你就好好养胎,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既然如此——”温若蕊咬咬嘴唇,强忍住快要压抑不住的笑意,乖顺道,“若蕊都听姨母的。”
第55章立冬(三)
金吾卫将军沈德海是两朝老臣,除了喜欢养小妾这个嗜好之外,风评还是不错的,他为官多年,一手创建了飞羽营,两个儿子如今也都在朝为官,大儿子沈飞稳重练达,交际甚广,二儿子沈羽虽带了些江湖气,却是豁达开朗,待人真诚,回京不久就赢得满朝上下一致好评。
是以今日寿宴,上门贺寿的人加起来竟是占了半个朝堂,沈府门口车水马龙,道贺声欢笑声不绝。
李靥跟着哥哥一起来,攥着自己的字呢!不是李栀之妹,也不是李学士之妹,是李靥!是我!”
她举着请帖,不知道第多少次显摆。
李栀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笑着摇头:“你这话三天说了八百遍,若被旁人听到,还以为你有多讨厌当我妹妹呢!”
“我才不讨厌当哥哥的妹妹,只是第一次收到这么郑重的请帖,稀罕嘛!”她今日穿了件梅红色的小袄,下着墨蓝色百褶裙,蹦跳间裙摆飞旋,小鸟一样围着哥哥叽叽喳喳。
李府没有马车,所幸离得不远,兄妹俩干脆用走的,一路说说笑笑走到沈府门口,有相熟的官员上前来跟李栀打招呼,几个人就这么站着寒暄起来,李靥笑意盈盈站在一旁,被相熟的女眷拉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