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定西也下马,看了一眼,确定是他,喊道:“十兄!”
十郎过去一把将他抱进怀里,什么也不说,钵大的拳头只狠狠地捶他的后肩!
是大人了,是男人了!振作起来!
多年未见了。
当年他们是少年和孩童,如今他们都是男人了。
裴定西从裴泽去世之时便一直撑着,撑到现在,终于泪如雨下。
他抹了把脸,回头看去。
看到的是叶家军的后背。此时此刻,只有叶家军在面对赵景文。
至此,叶碎金完成了裴定西所求之事——
【父亲泉下有知,必不愿见到我们姐弟手足相残,更不愿裴家军袍泽相戮。】
【望借姑姑之力,止战。】
房州军就这么没了。
赵景文脸色铁青。
他还要面对眼前的叶家军。
叶碎金会不会趁机吞并他?如今北方已经没有人可以抵抗她。
叶碎金此刻并没有那个想法。
她只是看着赵景文身后的裴家军。
多么熟悉的画面啊。
她知道,这里面很多将领其实都是自愿跟随赵景文的。
这非是什么阴谋诡计巧言令色,而是在有限的选择里,赵景文的确是比别人更好的选择。
比如此时,比起年少的裴定西。
比如前世,比起叶碎金。
可今生不同了。
叶碎金扯扯嘴角,冷笑。
“我给你十天时间。”
“我驻军在此。十日之内,把我兄长的灵柩送过来。”
“否则,我直取关中。”
“勿谓言之不预。”
叶碎金说完,一带马缰,转身进入了军阵中。
赵睿缩进裴莲的怀里,低声道:“娘,她好可怕。”
裴莲将赵睿紧紧搂住。
是,她好可怕。
赵景文很少后悔。后悔是一种无用的消耗性的情绪。哪怕做错了选择,想办法纠正,想办法扭转就行了。
不要后悔,徒劳无益。
但此时,他望着叶碎金消失的背影,真的被这种陌生的情绪攫住。
他品了片刻,才品出,这是后悔。
赵景文把牙咬了又咬,退兵而去。
裴莲坐在车里,一直撩着帘子回望。
傻弟弟,竟信外姓人。
太傻了。
她叹息。
赵景文果然在十日之内将裴泽的灵柩送了过来。
叶碎金陪着裴定西扶灵回乡,将裴泽在房陵下葬,入土为安。
接下来,她得跟裴定西谈一谈了。
“姑姑不必说了。”裴定西却道。
他走到叶碎金面前,单膝点地。
严笑、邓重诲跟着单膝跪下。
“房州裴定西,并将领严令之、邓重诲、孙广通,”裴定西道,“愿在中原王麾下效力。”
“房州、均州、金州、洋州,一并归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