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向北一终于挪开视线,他盯着寒邃下巴上青色的胡茬,声音听起来比寒邃还要沙哑。
寒邃“嗯”了一声,但只有很微弱的气音,好在病房足够安静可以听清。
冬日午后的太阳已经小角度地偏斜,某些未知名的东西在和煦暖阳里发生着同样未知的变化,像春雪消融,泉水流动。
以前在医院照顾老院长的记忆唤醒理智,向北一慌慌忙忙起身,一手碗一手筷子就要去叫医生,都走到门口了才又想起来床头有传唤器,于是又木木地跑回来。
等按完传唤器,他立在病床前,有点像迷路的羊,还拿着筷子的手在裤缝上一下下戳磨着,眼睛有些不知道该往哪放,睫毛不断地闪着,余光时不时从寒邃脸上飘过。
医生来得很快,一分钟没到向北一就从床边被挤到了一边,病床围了一圈白大褂,他只能从不断移动的缝隙看病床上的人。
和向北一并排站着的人还有管家,管家此刻看着他发红的眼尾和手里的碗筷,又看了看被医生围住的人,眼神来来回回,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无声地笑了笑,像弥勒佛似的。
久病昏迷的人第一次醒来的时间基本都很短暂,因为身体的精气神撑不住。等到医生做完一系列检查后,寒邃又睡过去了,仅仅醒来这短暂的十几分钟,脸上就爬满了疲倦。
向北一偏头看了眼管家,然后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碗筷,在抬眼时,双手朝着管家一伸。后者愣了愣,倒是很利落地把碗筷接了过来。
“不吃了吗?”管家问。客厅那摆着的一桌东西看上去跟没动过差不了多少。
向北一摇了摇头,眼神向房门飘去。
两秒后,管家看着向北一那双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睛,后知后觉地转身出去并带上了门……
门前一秒刚合上,后一秒管家身后就传来三道急吼吼的脚步声,他转身,见裴执带头,里昂和阿至跟在他身边,像是三尊武将似的大踏步而来。管家下意识伸手把着房门。
裴执:“醒了?”
阿至中文不标准,但嗓门大,他扒着管家急声道:“大哥醒了?”
管家被他嚷嚷这一声眉头紧皱,撇开他挥手让他们三后退,“又睡着了,你们先别进去。”
里昂听得懂中文但他说不利索,所以还是说的英语:“why?”
裴执捻了捻手指,看着管家那密谋似的神情,无奈地移开视线,拎着里昂和阿至坐到客厅沙发上。
阿至不解,跟八爪鱼似的扑腾,“干啥阿?为什么不能进去阿?”
裴执把他拍进沙发里,顺手从茶几上拿过了一个柑橘,语气平淡道:“你嫂子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