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拒婚楚项,亲笔写下拒婚书,事情传遍诸国,更是晋楚大战的导火索。
上京突生变故,林珩率大军勤王,两国暂时按甲束兵,但不意味冰释前嫌,更不代表烽火熄灭。
在诸侯们看来,晋楚休兵仅是暂时。除非楚国放弃扩张,晋国不再东出,否则停战绝无可能。
正如越楚百年仇恨,除非一方彻底倒下,战火无法真正熄灭。晋楚也是一样。
加之晋越联盟,在野地之战中占据上风,迫使楚国割让五十城。楚国为眼前利益不得不暂时认下,但以楚人的习性,吃下大亏必铭记于心,日后定会想方设法讨还,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还有齐国。
表面上看齐国重利,主动选择退让,对割让城池无太大怨言。可事实当真如此?
假若齐人这般好说话,遇事没脾气,绝做不到雄踞东境数百年,与晋、楚、越同列大国,各个方面都能分庭抗礼。
小诸侯们习惯左右摇摆,擅长夹缝求生。从国君到氏族都练就一身本领,对危机的感知格外敏锐。
西境诸侯料定休战不会长久,下一场大战迟早会来。在那之前,难保小国不会遭殃,成为发泄怒火的渠道。
“楚人贪婪,动辄灭国。”
四百余年间,大国交锋不止,小国屡受其害。不想沦为大国博弈的牺牲品,西境诸侯凑到一起,少见地达成一致:必须牢牢抱住晋君大腿,求得庇护。
为达成目的,他们绞尽脑汁,还特地观察蕲君,全因他是最成功的范例。
今夜过营拜访,几人拿出百分百的诚意,不仅送粮送钱,人也要送。
晋君不收美人,没关系,直接另辟蹊径,从他身边寻找机会。女公子乐就是极好的突破口。
年轻,未成婚,有实封,权力不亚于大国公子。
几人合计时互相谦让,到了林珩面前却是你争我抢,与先前判若两人。
“我有子,舞象之年,极是貌美。”
“我亦有子,年方舞勺,好文字音律。”
“我有一弟,弱冠之年,能文能武。虽年长女公子几岁,然面幼,性情柔和,极是和顺。”
国君们不遗余力推荐,中途竟撇开合作,开始互别苗头。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楚煜突然过营。看到光彩照人的越君,几人突然像被封住嘴,霎时间静默无言。
论起貌美,谁能及得上越君?
在越君面前称美,实在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楚煜什么都没做,仅是信步入帐,就使得帐内诸侯偃旗息鼓。林珩逡巡众人神情,端起茶盏递到嘴边,借机掩饰上翘的嘴角。
刚才被吵得头疼,总算得以安静。
他清楚几人所求,也明白他们是真心实意想要联姻,但没问过林乐,他不会轻易点头。
公子也好,宗室郎君也罢,利益固然重要,还要看林乐是否喜欢。
国弱无从选择也就罢了,晋乃强国,林乐又有实封,且年纪不大,无需着急定下,大可以慢慢挑选。
何况以林乐的决心还有雍氏的作风,她成年之后,后宅中定会十分热闹。别国人加进来未必是一件好事。
最重要的是习惯了楚煜的脸,再看面前几位国君,固然俊朗不凡,总也差上一筹。推及血脉,未必及得上雍氏搜罗的美人。
“咳!”察觉到思绪跑偏,林珩迅速收敛心神。
楚煜侧头看过来,眼底浮现疑惑。
林珩的表情变化太快,情绪飞速闪过,压根来不及捕捉。
“诸位之意,寡人明白。我妹尚小,暂不急婚事。”林珩直截了当拒绝,一视同仁,倒也十分公平。
帐内诸侯早有预料,遗憾的确有,但见大家一样,没有谁被另眼相待,倒也无意纠缠。
猜出楚煜过营有要事相商,几人不再久留,陆续起身告辞,走得干脆利落。
虽然联姻的计划落空,此行也非毫无收获。晋君没有拒绝马场,也接纳明岁入贡,附庸十拿九稳,这条大腿总算抱得牢固。
几人结伴前来,返程却未走到一起,中途便分道扬镳。
他们离开后,帐内的席位被撤去,侍人重新点燃熏香。
“送些糕饼来。”林珩吩咐道。
“诺。”
侍人领命退下,很快提来两只食盒。
食盒各有三层,两层装有糕点和麦饼,最底层则是热水,能确保食物温度,从厨下提到大帐依旧如刚出炉一般。
侍人打开盒盖摆设碗盘,动作熟练利落,过程中没有发出丁点声响。
待一切妥当,侍人躬身行礼,鱼贯退出大帐。
帐帘垂落,隔绝帐外冷风。
“越君此时过营,未知何事?”林珩夹起一块甜糕放到碗中,用银匕分成两半。掺入蜜的馅料流淌出来,甜香沁鼻。
“废王离开上京,我与楚项俱派人追杀。”楚煜没打算隐瞒,直接道出实情,“骑兵一路追袭,中途遇人阻拦,带走了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