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们啪啪在孟清和头上盖“佞臣”的大戳,宦官们却坚持认为,兴宁伯是个值得结交的好人。
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
孟清和不过是想刷一刷皇帝的好感度,顺便带动一下京城的流行风潮,赚点外快,当然,能将产品远销海外更好,却万万没有想到,刷大boss的同时,还顺带提升了一群npc的好感度。
有句老话,朝中有人好办事。
孟清和头一扬,眉毛一挑,朝中有人算什么,咱宫里有人,更好办事!
他和文官不对付已成定局,指着鼻子骂他佞幸不是稀奇事。名声已经这样了,和宦官做好朋友,完全没有压力。必须注意的是,提前同皇帝报备一下。
好在他同锦衣卫的关系好算得上不错,即使有人在皇帝跟前告状,也成不了大气候。
不过这样一来,脑门上的大戳定然又要加盖。
宦官之友的旁边,还要加上锦衣卫帮凶五个大字。
顶着这样的大戳,不用旁人指出,孟清和自己都认为“佞臣”两个字很是贴切。
谁让古人和史官就是如此定义?
加上毁誉参半的和尚师父,动不动就以朋友之名占他便宜的皇子,孟清和确信,自己将在奸佞的康庄大道上不断向前,大踏步迈进。
对于孟清和的处境,道衍只是捻着佛珠,偶尔提点两句。他相信自己看徒弟的眼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图名声。
佞臣如何?他一样被读书人唾骂,被亲人不理解。在唾骂声中,他实现了毕生的理想,大明也有了一位明主。
认定了前方的路,就不必瞻前顾后,只需坚定的走下去。
道衍相信,孟清和行事或为人诟病,本性却是纯良,所行之事,多是为国为民。这一点,天子也知晓,否则,孟十二郎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朱棣召道衍至西暖阁,仍为安南一事。
“胡氏欲迎陈氏回国,归还所占土地,大师认为其意如何?”
“臣斗胆,陛下之意又是如何?”
朱棣没说话,道衍干脆闭目养神,年纪大了,精力再不比从前。
换成别人,敢在永乐帝跟前这么做,早被大汉将军拖下去棍棒伺候了。
良久,朱棣开口道;“大师知朕意?”
道衍睁开眼,道:“胡氏之心昭然若揭,陛下定已心如明镜。震慑安南,取回边境之土,亦或一劳永逸,不过在陛下一念之间。”
朱棣朗声一笑,“大师果然知朕。”
“臣不敢。”
“依大师之见,朕欲一劳永逸,该当如何?”
“臣以为,当依胡氏之意,送陈氏归国。”
朱棣看着道衍,道衍垂下眼,又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
君臣相处十余年,朱棣想什么,道衍可以猜出来。道衍给朱棣出的主意,不用深思,朱棣也能明白、送陈天平归国?
朱棣敲着御案,虎目微眯,旋即豁然。
是该送陈氏归国。
不给胡氏下手的机会,何能一劳永逸?
永乐帝三年九月,大明天子召见安南使臣,后遣行人聂聪等赍敕谕安南胡氏,言朕君临万邦,推心待人,,无间远迩。
一番铺陈之后,引出正题。
然尔习于变诈,夺先国主之位,复狡以封。今复遣人谕尔,尔果诚心悔过,则迎还陈氏,以君事之。退还禄州等处,猛慢等寨,尽革前非,朕当恕尔大谬,建以大郡,传之子孙。朕之斯言上通于天伫,俟来章以颁显命。
简言之,就是对胡氏国王说,朕为大明天子,君临万邦,待人推心置腹。你之前篡夺王位,骗得册封的事,朕都已知晓。如今事发,顽抗到底是没有用的,痛改前非才是正途。
如果真心悔过,当迎陈天平回国,让出王位,退还侵占的土地,发誓不再骚扰明朝边境。
朕高兴了,可以封你个爵位,让新王从安南划出个大郡,世袭子孙。
如若敢阳奉阴违,下场如何,自己掂量。
敕谕发出,安南使臣阮景真等请同聂聪等一起归国,朱棣当即批准。
请陈氏归国是阮景真主张,若要胡氏乖乖照办,阮景真等人自然不能留在大明。
在安南使团离开时,朱棣没有发下任何赏赐,连路费都没给。
一向财大气粗,和吝啬不沾边的大明,做出这番举动,无疑是再次警告安南,不照大明的意思办,后果会很严重。
阮景真等人长吁短叹的启程,留在南京的占城人却是拊掌相庆。
不用担心了,明朝一定会收拾安南,时间只在早晚。
聂聪和安南使臣离开时,已进入十月。
金秋之月,五谷丰登之时。
各地藩王陆续遣人进京朝拜,自洪武年定下的规矩,每年春耕秋收,藩王都要遣人进京,进献禾麦。
大宁麦收之后,军屯和商屯都在抓紧补种荞麦。陇上田间又是一番忙碌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