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胜犹豫了一下,他的确也曾见到父亲金创发作,整宿整宿的睡不好觉,但战场上刀剑无眼,谁不是如此,他自己背上亦有几道硕大的创痕,还不是照常忍了下来?
连乔见他口气松动,暗道这一招以情动人生了效,便循循善诱道:“伯父他老人家好强,即便疼痛难耐,又怎会同你说呢?你还年轻,自然不知老来艰辛,却忍心让伯父一生操劳、奔波而终么?”
她的语调实在太惨,连胜听着面生不忍,握着缰绳的手不由渐渐松动。
“哥哥,如今你尚未建功立业,连家的声望尚需伯父支持,等再过一两年,咱们这些子弟都能支撑门庭了,你便劝说伯父早早卸甲归隐,好不好?”连乔恳切的道。
这是唯一能两全其美的办法,连乔只盼他能听进去。
好在连胜傻归傻,总归是个孝子,若让自己的父亲在沙场上尸骨无存,听起来便是一样恐怖的罪过。连胜点了点头,“妹妹,我答应你。”
连乔松了一口气,照她的估计,皇帝一两年来应该还不至于清算连家,若那时连钺肯听儿子的劝辞官还乡,连家便可保得无虞——论威望、论手段连胜都不足以与其父相较,皇帝想来不十分忌惮。
至于连钺肯不肯听劝,这就不在连乔所能掌控的范围之内了,她只能做到尽人事、听天命。
心事既淡,连乔的情绪也欢畅了些,竟同连胜开起玩笑来,“后日围场射猎,哥哥可得好好表现啊,可别丢咱们连家的脸才是。”
“你不是才告诫我不能锋芒太露么?”连胜咦道。
连乔陡然发觉有个聪明的娘家是多么轻松的事,她真是败在这一家子手上了。连乔无力的道:“陛下考究箭术,要你隐藏实力做什么?况且陛下并非不知你的本事,你再装傻,岂不是将陛下当成傻子么?”
其实他根本不必假装,连胜本就是个傻子。这话连乔也就敢在心里悄悄怨谤几句,不敢当面说与他听。
好在连胜迟钝归迟钝,人还算听话。既然关乎连家的面子,这份光彩他务必得挣回来。
围猎那日,连乔梳洗罢,打扮得光彩照人的才悠悠出来。其实她本不想来的,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跑得尘土飞扬,有什么好看的?吃灰么?无奈楚源前一晚就殷殷的向她嘱咐,务必要来一观,大有向佳人卖弄示好的架势,连乔总不能驳了皇帝的面子。
至于这般精心装扮,则是防范到时尘烟滚滚,将似玉容颜变成灰头土脸——身为皇帝的女人,当然不能给皇帝蒙羞,脸面是她们唯一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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