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深夜。
雷声轰鸣。窸窸窣窣的雨声从窗外渗透进屋里。
高盛耀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忽然,他从沉睡中中惊醒。枕头边的手机发出滋滋滋的震动。他一下子坐起来,接电话。电话的另一边是他的老同学。
“盛耀,你赶快走吧。”老同学的声音里充满着疲惫,“我这边已经得到消息,说柳依依已经进去了。”
“什么?”高盛耀震惊地说,“怎么会?”
“情况很复杂。”老同学说:“我已经尽力了,但那边派来了一个人,那人态度非常强硬,要是我再插手,或许我也会难以自保。”
高盛耀的手在颤抖,风光几十年,他却从未想过,在年老之时会像一个过街老鼠那样四处逃窜。
“我知道了。”他对老同学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挂断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陷入了忙音。
高盛耀的老同学,李碧波的手也在抖个不停,他脸色腊黄如土,仿佛生了一场重病,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走上前,他在另一个人的面前停了下来。
“姜小姐,我已经按照你的指示做了。”他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很好,李碧波,”那个被他称为姜小姐的人说:“看在你积极配合的份上,我们会宽容一些,让你在里面少受几年苦。”
李碧波闭上眼睛,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说出一句哈:“谢谢姜小姐。”
悔恨的心思如同芦苇的根部,在李碧波心里蔓延,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要怪,就怪他贪心,那时候被钱势蒙蔽了双眼。
——那时候,李碧波接到了高盛耀的电话,高盛耀说他儿子酒驾闯了大祸,撞死了几个人,被害者家属坚持不调解,高盛耀还说,只要李碧波能摆平,就能享受一辈子荣华和富贵。
一辈子?一辈子说长很长,有时候也很短。那时候,李碧波哪里能想到,他会把下半辈子投进去?
简单收拾行李后,第二天一大早,高盛耀头也不回地跑去大巴站,他还是有点脑子的,这样的形式,他可不敢去坐飞机或者动车——机场和动车站可是遍布了摄像头,他可不想自投罗网。
一路上,他已经想好对策了,他先是坐大巴去U城的海边码头,那里有全国最大的海运中心,到时候,他再联系几个蛇头偷渡到I国——简直是完美的计划!他开始沾沾自喜。
至于国内的资产嘛……还好他之前已经转移了三分之二的资产,那些钱都被他做了一些手脚,转移到了周小微店的账户上,是的,周小微,那个已经死了几十年的女人,高盛耀已经记不清她的脸,只记得这个疯女人突然的自杀,害得他那时候深陷舆论漩涡,但高盛耀宽宏大量没有记恨她,高盛耀也是一个物尽其用的人,他想,他应该让周小微发挥那谨慎的价值。
他买通了一些人,通过那些人,高盛耀“十分好心”的给周小微办理了移民手续,尽管在生物学和玄学意义上她已经死透透的了,但在社会意义上的周小微,已经是一个纯正的I国公民,他想办法用着周小微的身份证开了好几个银行账户,以及一家空壳公司,再以投资的名义转移了许多资产。
如果他能成功走线去I国,那么,他的晚年依然能潇洒快活。
太好了,高盛耀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他实在是太感谢小微了,她用自己的死亡拯救了他的晚年生活,高盛耀觉得等他到了I国,应该给小微立个牌坊,以此来纪念她的善良。
至于那个恶毒的柳依依,早已经被他忘在脑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终于到了大巴站。
他买了下一个城市的票,坐等候区的位置上,很快,等候区的位置坐满了人。这时候,一个带着工作人员挂牌的人走了过来,对等候区的乘客说:“非常抱歉,受天气原因,大巴可能要延期半个小时才到。”
等候区的乘客们顿时各种唉声叹气。
天气原因?高盛耀望向窗外,只见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会延期呢?
等等,高盛耀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忽然,他后座的一个男人抓住了他的肩膀。
“不许动!你被逮捕了!”那个男人说。
高盛耀立马挣脱男人,拔腿就跑,天啊,他这把老骨头,他已经有几十年没有这么跑过了,他上一次出那么多汗,还是因为吃了中老年壮阳药!
那些便衣们都扑向了他,高盛耀吓得够呛,眼见无路可退,他忽然看到了旁边的大开的窗户,可能是肾上腺素激增导致大脑短路,高盛耀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跳窗逃跑。
“等一下!这里是三楼啊!”
便衣想要阻止,但为时已晚,他们走到床边,向下一看,只见高盛耀七扭八歪地躺在地上,眼睛瞪着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依依最后一次见到高盛耀,是在法庭上。
高盛耀坐在轮椅上,下半身打着绷带和石膏,动弹不得,眼斜口歪的,旁边的护工心不在焉,只顾着推轮椅,完全不在乎他口水和鼻涕流了一脸。
柳依依听说,他在逃跑的时候从三楼摔下来,命硬没死,但瘫痪了,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