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他是她的整个世界。
他微微垂下眼,没立即给予回应,而是伸手摸到腰腹。
腰腹传来一阵剧痛。
王道容起初有点儿没回过神来,被这疼痛一激,原本还有些混沌的意识才终于回笼。
他想起来了一切。
王道容直起身,垂眸嗯了一声。
这一坐,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上半身是光裸着的,只在腰间左一圈又一圈的缠着纱布。
王道容下意识地望向慕朝游。
慕朝游愣了一下,当他羞耻,解释说“……你伤得很重,我不脱衣服看不到伤口。干脆就撕了你衣服给你包扎了。”
王道容:“……”
他眼帘又垂落下来:“……多谢。”
倒不是觉得羞耻。毕竟建康那些世家子,服过散之后满大街裸奔的也不在少数。在慕朝游面前袒胸露乳他并不觉得耻辱。
少年面色苍白,光-裸着上半身,肌肤如雪一般耀眼刺目。
乌发自胸口披落下来,半遮半掩前胸,高大而雪白的身躯极为秀朗清健。只不过伤势太重,一点轻微的动作,伤口就崩裂开,血色洇湿了裹腰的碎布条。
慕朝游甚至疑心如果再深入一些,他肠子会不会掉出来。
为慕朝游挡剑出乎王道容的意料,但若说是就此后悔放过她倒也不至于。
王道容本就是个一意孤行,做了就不会后悔的性子,平生最看不起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之辈。他临时起意放慕朝游的性命,如今受伤沉重也是自食其果。
王道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缓过神来,便去看阿笪的状况。
今天他本没打算带阿笪出来,是阿笪十分仰慕崇敬他这个郎君,日日都要打着转儿的围着他伺候,一步也不肯离。
王道容很少去干涉旁人的生死,劝过几回,阿笪不听,便也作罢。他也没有特地叮嘱彭仆元放过阿笪的性命。
和阿笪多年主仆,总也有几分情谊,见他还活着,王道容总归还是欣慰的。
王道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忽而抬眸望向她:“你哭了?”
慕朝游一怔,下意识摸上眼角,指尖微烫,残存着半干的湿痕。刚刚自己着急过头,竟不知不觉急得直冒泪花。回过神来,她一张脸不争气地烧了个通红。
她太担心王道容的生死。他要是因为她一命呜呼,慕朝游不能想象自己到时候有多愧疚。
他还活着,她一时激动,喜极而泣也是很正常的吧……?
王道容看着她,少年双眼很清平,很直接,似乎并不知道此刻应该避让。
慕朝游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看向王道容的腰腹,强行转移话题:“你伤……好点儿了吗?”
王道容垂眸,夜风吹动他乌发扬起,他的面色因为失血过多苍白如纸,弱柳扶风,楚楚可怜:“多谢娘子挂怀,想来是不至于丧命的。”
闻言,慕朝游那一腔窘迫也扫空了,定了定心神,冷静道:“你的伤需要处理。你受了伤不能走动,我回城找大夫。”
她问:“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可以坚持吗?”
“或者,你知道这山野间有什么草药,我去采来给你紧急处理一下。”
王道容:“车前,夏枯,艾叶,蒲黄,都可以用于外敷止血。”
慕朝游:……
名字倒是都很熟悉,可她一个也不认识。
她发愁:“你能描述一下吗?”
少年敛眸,微顿了顿,“或许,还有一样亦有效用。”
慕朝游一怔,觉察到王道容的话里有话。
王道容微一沉默,轻轻开口,“还有,朝游你之神仙血。”
慕朝游:“……”
“我的血,能止血?”
王道容轻轻摇首:“不是止血,是能减轻伤势。”
少年容色平静,娓娓道来,“容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生就一双阴阳眼,生来便与黄泉鬼魅亲近。令嘉幼时为鬼怪所掳,也是阴气入体,罹患怪疾。朝游的鲜血,对我亦有效用。”
既然有用就行。
听到这话,慕朝游反倒松了口气,她伤得轻,也就肩膀一道伤口略显狰狞。
正要掣出袖中短刃,一双玉白修长的双手却轻轻搭在她手腕,制住了她的动作。
对上她的视线,少年又摇了摇头,柔声说:“不必再伤身。”
他的目光微微一顿,落在她之前受伤的肩头。
慕朝游体会到王道容的潜意思,微微一怔,袖口短刃滑落。
王道容却已经垂眸,一步上前,赤-裸温热的身躯贴了上来,将她揽入怀中。
少年的嗓音温柔而淡渺。
“抱歉。”
话音刚落,骨节分明的大手便轻轻扯开她肩头残破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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