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不苟言笑的左相略微颔首,应承了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因为还有事要忙,他吩咐差役带姜晏和宿成玉去惜抱厅,自己带着一众官员匆匆离开。
姜晏快乐地抱着猫儿进了清雅又僻静的惜抱厅。此处专供左相与人议事吃茶,摆件挂画便也是闻阙的喜好,香炉白烟袅袅,满室皆是清苦寒冷的味道。
姜晏第一次来,好奇地转来转去,拨弄陶瓶里歪斜的枯枝。宿成玉跟在身后,欲言又止,终究开口:“晏晏,你为我着想,我很欢喜。但这些官场上的事,真的不必帮忙……”
姜晏可不是为了帮宿成玉。
她用指尖戳了戳枝头紧闭的花苞,半真半假地嘟囔道:“你不喜欢,你可以回去呀。”
宿成玉默然。
片刻,他道:“昨日闻相奏请太子协理朝政,圣上不允。闻相再奏,太子得权,圣上心有不喜,责难丞相府纠察二十年政事卷宗,因而丞相府近日甚为忙碌。”
言下之意,姜晏不该拿琐事打搅闻阙。
“闻相会委屈自己奉迎姜五娘么?”
姜晏压着冷笑,转身推开宿成玉,自顾自地坐在席上,“你好烦,要不你回去罢。”
她真心实意赶人走。
可惜宿成玉理解为气话。
“晏晏……”
哄劝的言辞尚未出口,闻阙进来了。姜晏眸子亮了亮,起身行礼,声音欢快得几乎要飞起来。
“闻相!”
闻阙听得好笑。
他记性很好,好得足以回忆那个月色皎洁的夜。毫不拘谨的小姑娘站在纷飞的纸页里,笑盈盈地唤他闻子鸠。
姜家五娘天性烂漫,在闻阙眼中好似初春绽放的粉桃。不沾脏污,不知艰难,干净得让人喜欢。
可惜这种喜欢,只是对易逝之物的欣赏与怜惜。
是长辈对稚子的宽容和理解。
是一个活在长夜里的孤行客,偶尔生出的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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