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苛刻哦。”谢衍在餐桌上小小声。
周游盛汤的动作顿了一下,想起梦见的回忆里谢衍坐在他床上吃冰棍,而他关心的是谢衍会不会受凉,再看看现在谢衍嘀嘀咕咕的小表情,说:“如果我包容点,现在就是你帮她打扫了。她得自己承担责任。”
“我不是说这个,小小总得吃饭啊,等她打扫完都几点了。小孩子长身体,不能饿到的。太晚吃饭也对胃不好。”
周游说:“没关系,这个年纪饿饿更健康……”他的话戛然而止。
谢衍疑惑看他。
周游顿了好一会儿,轻微摇头,然后把汤递给了她。
他想起小时候苛刻的养育环境,疼痛的胃部困扰了他整个成长期,他无数次想过以后绝不让自己的孩子陷入和他一样的痛苦,只是现在他才发现,生命早期留下的烙印会一直影响着他,甚至让他选择和老一辈同样的教育方法。
原来至今,他都没能摆脱掉。
谢衍接过碗,想了想还是说:“留点饭给她,要是过了八点她还没收拾完,无论如何我都要叫她来吃饭。我可不管你同不同意。”
周游却点点头:“随你。”
谢衍放了下心,端碗吃饭,周游坐在对面看着她。心里想,谢衍以前一定是活在爱里的小孩。因为被爱着,所以没有害怕的事情。因为被爱着,所以可以无数次犯错,然后被无数次原谅。因为被爱着,所以有余力去爱别人。
也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在沉小小身上倾注的,是她无处挥洒的余爱。
或许她也曾疼爱过和沉小小差不多年纪的女孩。那种无形的移情,让她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
所以周游上楼时亲了下谢衍的额头,谢衍问“怎么啦?”
周游张张嘴,想说什么又被他吞了回去,只是说“我今天交接了很多工作,晚上要加班,不用等我,先睡吧。”
谢衍摆摆手,“知道啦常务副市长,沉佑之回来的话我让他直接去找你哦。”
“好。”
谢衍去零食屋打游戏,周游回书房,要开门时看着门把手,想起谢衍刚才开锁时娴熟的手势,再想起之前某次书房上着锁,镇纸却依旧被移动了的事。
和当时警惕微愠的心情不同,他现在只觉得,果然是谢衍会干的事。
生不起气,气也没用。只要自己装作没看见,就什么都不知道。
周游做足心理建设又可以愉快工作了,谢衍八点时把沉小小叫去吃了晚饭,小姑娘也是倔性,周游让她自己洗床单她就真自己洗,不要假手于人,自己蹲在洗手间搓,沉佑之回来的时候小小正晾完床单下楼。
二人打个照面,沉佑之一句话还卡在喉咙里,小小一声尖叫,噌的窜进客房,咔咔上了锁。
被女高音惊到出房间的谢衍和周游:“……”
沉佑之无语地脱下外套:“见我跟见鬼一样。”
周游看眼客厅的大挂钟:“已经九点了,你整个下午加晚上都去干什么了?”
沉佑之抬眼,玩味地笑笑:“找乐子去了。”
谢衍见没她什么事,继续回零食屋打游戏,沉佑之上楼进书房,晚上自然不方便带沉小小回去,何况沉小小根本劝不动,于是沉佑之在这住下,就睡沉小小对面那个小房间。
周游回卧室时谢衍还没睡,跟他吐槽道:“沉佑之看着真不像是特地来接沉小小的,更像是来这玩一圈然后顺路把她带走。”
“别操心了,快睡吧。”周游躺到床上说,察觉到谢衍蠢蠢欲动,说:“我明天有叁场大会要开,得养足精神。”
谢衍在那边动了动,哼了一声。但也没做什么。一夜过去,周游身心健康,早上吃饭时沉佑之又没影了,沉小小放心出来吃早饭,周游提醒谢衍晚上去参加婚宴,他到时会直接从市政府出发,谢衍说:“我把她也带上吧,不然晚上家里没人。”
然后问:“小小,晚上和我一起参加婚礼好吗?”
“是谁的呀?”
“你表叔的领导家儿子。”
“好。”
于是晚上五点半谢衍带上小小出门,婚礼的举办酒店在西迁的市委大楼附近,酒店豪华大气,再加书记儿子大婚,可谓盛况,往来人络绎不绝,车流如帜,谢衍在车库里七拐八拐,拐弯时差点把迎面来的一辆车擦了。
她降下车窗道了句歉,对面过了会儿,也降下了车窗,露出男人苍白英俊的一张脸。他瞟了她一眼,说了句没事。
谢衍记得这张脸。
本市知名青年企业家,秦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