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再青觉得自己不能把眼前的龙忻当做一个失控的人来对待，她其实没有失去理智，反而清醒得可怕，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清楚自己不要什么。
她就像从龙忻身上剥离下来的一种人格，比自己熟悉的那个龙忻更沉静，更睿智，也更扎人。
与这样的龙忻对话，更能进行有效的沟通。
但偏偏又是在醉酒的状态下冒出来的，又被无效化了，她们说得再多都没用，因为龙忻睡一觉醒来，她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会忘得一干二净。
沈再青转念一想，至少对自己来说，是有好处的。
这是一个很好的，可以探知龙忻内心的机会。
她有一个很在意的问题，必须要马上问龙忻。
龙忻，你说你不喜欢变成小龙崽，所以你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三号楼里，还做出那些软萌的举动，是为了讨我的欢心才刻意这么做的吗？
坐在床头柜上的龙忻歪了歪脑袋，稍稍思索了一下，很快就给了沈再青答复：我不否认。
依旧是不完全是，但又无法否认。
沈再青沉默了，目光虚虚地落在身前的地板上，长睫轻颤。
龙忻看着她这幅深沉的模样，忽然轻笑了一声，打破了宁静：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也问你一个吧，礼尚往来。
她的声音沉稳，厚实，像内心有无穷无尽的底气。
你问。沈再青抬眸看着她。
龙忻眼尾勾起了笑，这个状态的她清醒得不像话，坦然且直白地将内心深处最敏感的问题问出：你不喜欢我对吧？我说的是那种喜欢。
就算换了一只其他的龙，你也会对她这么好的，对吧？
面前的这个龙忻还真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不怕揭别人的伤疤，也不怕揭自己的伤疤，一点顾虑都没有。
只是她这一问，倒让沈再青无处遁形了。
沈再青哑然失笑。
这是一个让沈再青想要躲避的问题。
她很少会有逃避的时候，这就是其中之一。
龙忻进入三号楼之后，她隐瞒了自己已经认出她的这件事，也是在刻意逃避。
她不知道答案，乃至是现在都还在探究和找寻这个问题的答案。
沈再青思考了很久，眼神也有些躲闪，龙忻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长久地注视着。
她又跟她犟上了，不得到回答，她不会罢休的。
就目前的感觉而言，我不否认。又过了一会儿，沈再青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尽管还有一些复杂难解的情愫，但沈再青清楚，她对龙忻的感情还没到浓烈到可以上升到成为爱情的地步。
如果真有那样的浓烈，事情就好办太多了，沈再青一定会很高兴，她已经被这件事困扰太久了。
但真有那样浓烈，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在这里彷徨纠结，也不会像做记录一样，把自己的真情实感都罗列在自己的日记里，然后冷静而客观地分析它们。
龙忻是她念念不忘的存在，但一直都差一把火候。
看来我想的没错。龙忻脸上并不沮丧，肩膀都轻轻耸了一下，像是一开始就猜中了结局，现在只是来核对的。
结果对她来说一点都不意外。
对方太镇静了，沈再青觉得今天被公开处刑的是自己。
那我们回到那个暂时被搁置的问题上，时间不多了，要赶紧解决一下。
七年前的事，你要怎么跟我道歉呢？
话锋一转，龙忻又绕到了这件事情上。她的脸上又浮现了不正常的红晕，眼皮眨动的频率也比之前要高。
时间不多了的意思是，她在这样的状态下，撑不了多久了。
沈再青顺着她的话反问：你想要什么样的道歉？
龙忻的眼睛里漫起了笑意，她走到沈再青身前，弯着腰对她说：不然你亲我一口，我也打你一拳，算是一报还一报？
沈再青盯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这听起来像是开玩笑的话，龙忻说出来的时候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龙忻将自己的脸凑得更近，催促的声音萦绕在沈再青的耳边，灼热的气息也喷洒在她的脸上：嗯？考虑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龙忻并没有在沈教授面前展现出完整的自己。
之前都是绵软的小花，
或许沈教授更喜欢带刺的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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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沈再青看不透龙忻。
她和她对视了一分钟, 也没能从她眼睛里看到什么风吹草动，这双金瞳一如既往的高贵，以及平静。
沈再青心思一动, 破罐破摔：好啊, 我同意了。
我亲你一口，你打我一拳, 我们一笔勾销。
龙忻来了兴致，眉挑了挑，将脑袋挪到了沈再青的正前方，唇边牵出笑来：那来吧。
破罐破摔都无法逼出龙忻真正的心思, 沈再青又一次失败了, 她勉力维持着面上的不动声色，拽着床单的手指却轻轻颤了颤。
她还要履行自己亲口答应的事情。
沈再青的视野变得狭窄, 视线全都聚集在龙忻明晃晃的红唇上。
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吃西瓜的缘故, 龙忻的唇跟熟透的西瓜是一个色号的，尝起来应该也和西瓜一样清甜吧......
沈再青心一横, 将脑袋往前倾。
眼见着马上要亲到龙忻了，龙忻长睫轻颤了一下，却将自己的唇移了位。
沈再青扑了空, 龙忻的唇顺着沈再青的脸颊, 滑到了她的耳边, 声音软得像呓语：我反悔了。
她看向沈再青侧脸的目光灼灼：我可舍不得打你。
说完，她的眼睛就阖上了，脑袋落在了沈再青的肩上, 抵不住漫天的困意，睡着了。
沈再青的心在龙忻的脑袋落在自己肩上的时候，颤了颤。
有惊慌, 有失措，但大多还是因为龙忻话里缠绵的情意。
我也......
她下意识想解释当时自己打她那一拳的原因，可现在的龙忻听不见了，她已经趴在沈再青的肩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