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月起身坐下揉揉眼睛,一边询问玉城的伤势,一边帮她换药包扎。
“小姐,你莫怪香月多嘴,我看这都尉大人对您是真的有情义在。”
玉城心里一个机灵,故作镇定的问道:“你……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昊阳都跟我说了。咱们被都尉救回来那日,他是亲自打着伞冒雨在门口等你的。见你浑身湿透头上又尽是血,都尉大人吓得赶紧就抱着你进了房。但是……因为都尉府男子众多,他不放心把你托付给他人照看,更怕你乱动再吹了冷风,弄裂伤口,竟硬生生抱着你,让你枕着他的胳膊睡了快两日……”
玉城心里有些歉疚,原来是自己错怪顾淮夜了。
一直以为顾淮夜会趁自己昏迷之时轻薄自己,没想到竟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照顾自己的人,这才出此下策。想他顾淮夜好歹一个堂堂都尉,被手下千百号可以使唤,若不是为了自己,怎么肯屈尊平白无故的就当了人肉枕头。
香月见玉城不语,便自顾自的拆开纱布。她不由一阵轻呼:“哎呀!小姐你看,这伤口包扎的好生仔细啊,这哪里像是个练兵场上的糙汉子能做得出来的事?”
她拿过桌上的的瓶瓶罐罐凑在鼻子下闻了又闻,“还有桌上这些伤药,我听昊阳说,都尉大人擅长用毒,却也十分精通药理。这些药都是都尉大人自己亲自调配拿来给你用的。你想啊,都尉府的军营里那么多人,有哪个享受过这等待遇?小姐,恐怕这么多年,你是头一个能用到都尉大人亲自调配的伤药的人啊!”
看着密密麻麻摆了一桌的瓶瓶罐罐,玉城开始打心眼里的感激顾淮夜为自己做的一切。
“还有还有啊,说起这个香月就气不打一处来!”
香月越想越气愤,将手中的纱布狠狠丢在地上,愤愤不平道:“小姐,您每次遇到危难都是都尉大人救您于水火,更别提亲自给你调配药物,还床前塌下的跟随照料了。倒是……倒是那个上官世子,别说给你当人肉枕头……您真遇到危险时,上官世子倒是去了哪里?”
“香月,他那是有要事在身……他也是逼不得已”
玉城忍不住出声为心上人辩护。香月不依不饶道:“逼不得已……哼,上官世子每次一走总要许久才见踪影,少则数月,多则好几年。小姐,您若真嫁给了他,还不等于守活寡了?这次倒好……说是回了营地却连个信儿也不回,咱们连他是死是活,人在哪里都不知道,白白叫小姐担心这么久……都不晓得他哪里去了……”
想了想,香月又小声嘟哝:“该不会看着瑾奕国覆灭在即,自己先逃了吧……”
“香月,不许胡说!”
香月蹲下身拉着玉城的手,一本正经道:“小姐,香月知道上官世子与您青梅竹马,眼下又同咱们慕容府有了婚约。可是小姐,站在香月的立场,香月更希望有一个人能每天在你身边陪着你,照看你。至少你磕了碰了,累了病了,身后总有个人可以依靠。那上官世子呢?从您认识他第一天起,倒是你洗手作羹汤,他倒是为您做过什么?”
香月难得如此言辞犀利,但她的话却像一根针似得差劲了玉城心里。虽然痛得很,但却让她清醒不少。玉城不是没想过上官枫溪此去也许凶多吉少,甚至再也回不来。香月是想让她找一个更可靠的人陪伴左右。只是玉城对上官枫溪的感情已非一日两日,岂是他人几句闲言碎语就会轻易放弃的?
香月见玉城渐渐蹙起了眉,知道自己的话小姐是听进去了,于是继续道:“小姐,说句不中听的……香月是慕容府救回来的,这条命也是慕容府。瑾奕国以后是国破还是会怎样,香月真的不在乎。香月只希望小姐能如同老爷跟夫人期望的那样,找一个可以托付一生的人,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
玉城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香月,你说……上官枫溪到底哪里去了?爹爹与娘亲……又可安好呢?”
香月被问得哑口无言,根本无从回答。她团着玉城的手,“小姐,都尉大人不是已经派人去找了吗?咱们……咱们就在这里先养伤,慢慢等消息吧。老爷夫人……一定会没事的……”
玉城抬眼望了望天边。
晚霞一点点由炽烈的红渐渐暗下去,变作深紫,夜幕从天边缓缓的向着四周铺散开来,宛若一张绣满了繁星的织毯。然后,夜幕的一角逐渐亮了起来。
玉城的房间还未点上蜡烛,她看见脚下有一个光点。光点逐渐模糊起来,然后慢慢扩大,一点点的将柔纱般的银白色铺满了整间屋子。
她的心里仍然十分担忧,但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刚刚恢复点体力的香月陪她说了一下午话,此时已经倚在她的膝头睡着了。
忽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香月迷迷糊糊睁开眼想去开门,恍然发现竟然已经明月高悬。
香月打开门,却见顾淮夜怀里抱着件斗篷,带着昊阳前来送夜宵给她们。